《把王子诅咒成黑猫怎么办[西幻]》
雪终于停下来,但风没有和它达成一致。他们身下传来巨兽一样的呼吸声,可能是山下狂风刮过松树的声音。
篝火噼啪作响,她侧过头,看着卢卡斯被火光柔化的侧脸,猫耳的尖端在阴影中轻轻抖动。
和在宫廷比,他看着更消瘦、更脆弱,甚至有点沧桑。眼窝有点凹陷,黑发失去了在王宫时被养护打理的光泽,也长了些,到脖子的位置,前发依然和先前一样有点挡眼。
阿什琳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他:他的鼻子很尖,但鼻梁还留有一丝之前与三头犬搏斗留下的伤痕,眉毛的形状像修过一样,右眼下方有两颗痣。
他依然轻盈地笑着,遇到她的目光后又疑惑地扬起眉,头发里掺着融化的雪。笑容令他身上那属于风雪与路途的痕迹隐去了,露出某种更明朗的气质。
明明是冬天,几朵蓝色风信子却在某处绽开。花瓣飘过她的心,除却轻痒外什么也没留下。
阿什琳不再笑了。
好心情像被发现的老鼠一样溜走。一块沉甸甸的石块压在胃里,渐渐涌上来,又堵住喉咙。
“嘿,你怎么了?”卢卡斯关切歪了歪脑袋。
这时候,他的声音在她听来又显得有点烦。
“有点累。”她摇摇头,钻回毯子里。
情绪就是一种来去匆匆的东西。阿什琳突然感受不到一点儿快乐,蜂蜜干涸,蓝花凋零,暖意燃烬,刚才那些笑声就像梦一样不真实。
一时间,她希望卢卡斯并非真实,一切会简单得多。或许她依然在狐尾河湾,和萨诺瓦做草药,和米娅在林中奔跑。
她闭上眼,不再看他,但他依然浮现在眼前。
这位王子,这只黑猫,这个黑猫男孩。他漂亮得可怕的湛蓝色双眸,生动的面孔,月光下凌乱的黑发。
还有那更狼狈一点的男孩,原本华贵的蓝斗篷被大雨和旅途冲刷得和她一样糟蹋,眼睛下挂着黑眼圈,但依然能从容地扯出微笑,好像暴风雨只是场玩笑。
还有他的声音,是有磁性的声音,是让人一定要听他说完的声音。他对她的称呼:“女巫小姐。”“贝利小姐。”“阿什琳。”“阿什。”
黑猫的呼噜声,手感软乎乎的黑毛,胡须划过脸颊时痒痒的感觉。
她在毯子里傻笑了一下,甜蜜的感觉似乎又要回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这种新奇就像刚刚发现了最珍贵的宝藏,值得开一场宴会狂欢来庆祝。
这和书里写得一样吗?和堂区学校那些女孩子的八卦中聊的一样吗?她终于在经历所有那些女主角经历过的浪漫故事了么?突然,她迫不及待地想给米娅写一封信。
几秒钟后,笑容再次消失。
龙晶石窟里,那个模糊不清的新娘出现在她眼前。她来到金顶白墙的城堡,望着身着金边孔雀蓝披风的卢卡斯;一本古旧的童话书缓缓翻开,露出那个最俗套的、王子和公主打败恶龙和女巫,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忽然间她被大雪淹没得喘不过气,但她分明在干净的山洞里,享受毛毯与篝火。
她需要放声大笑,或者嚎啕大哭,又或者深深呕吐,冲到雪夜之中,与苍茫大雪同归于尽。
要是冰凉的雪花覆盖在她全身就好了,这样再也无人知晓她刚发现的一件事。
“阿什琳,”卢卡斯的手指碰上她的头发,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去,“你真的还好吗?我做错什么了?”
“你什么也没做错。”阿什琳将头埋在毯子里,声音闷闷的,“我……我只是……”
卢卡斯耐心等待着。
“我想家了。”隐瞒部分真相不算撒谎。
“噢。”他安静了一会儿,“我也是。一半一半吧。我想家,但不想宫廷。可话说回来,我的家就是宫廷。”
“我想念萨诺瓦,”阿什琳确认那一丁点眼泪已经干透,便将头抬起来,“还有米娅,还有杰里和克劳迪娅,河湾边的树林。我落下了好多堂区学校的课程和作业,虽然它们毫无用途。霍顿教士会杀了我。那篇关于太阳神的文章我现在一个字也不记得了,走之前背了好多回呢。”
“我们会顺利回到狄亚斯的。”卢卡斯说,“以后,你会见到所有那些朋友,也有数不清的机会去补成堆成山的作业。如果你想,甚至现在就可以开始复习那篇文章。”
阿什琳觉得自己又被他气笑了。
“在雪山的山洞里复习课文。”
“是啊。我想你说的是《金焰颂》,是不是?我背得滚瓜烂熟。第一句话是:赫利安娜并非生而为神,她和弟弟塞勒斯提本是普通的——”
“谢谢你,殿下。真是太有趣了,我感觉好多了。”
阿什琳往后缩了缩,离卢卡斯远了一点儿。他注意到了她的举措,又把头发往后顺了顺。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跟我说。”他温柔地说,“毕竟,我们是朋友。”
“是啊,这就是问题。”阿什琳脱口而出,等她意识到她说出来时已经晚了。
卢卡斯震惊地睁大眼睛,脸往后一缩,像被打了一拳。
阿什琳急忙又凑前。“哦,不,卢卡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没关系——对不起,请原谅我。”他挥挥手,飞快地说,“我明白了。”
阿什琳心中咯噔一下。山洞外狂风怒吼,但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实际上,全世界,只有她的心脏在发出声音。
“你明白了?”她自己都还没明白呢,他怎么就明白了?
卢卡斯点点头。“我刚刚说得太多了……兰里特的事,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些。整整一路,我一直在说自己的事,但我们又不是——总之,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资格成为朋友,我完全可以理解。”
阿什琳呆呆地看着他。显然,他其实什么也没明白。
他——他竟然——
她憋下刚刚的惊恐、欣喜、悲伤、羞愧、焦虑与勇气,它们缠绕进她的胃里,最终搅和成了怒气。
她突然大叫起来:“你真是个白痴!”
白痴这个词最近经常出现在他们的对话里,于是她又换了个说法:“不。傻瓜。”
依然没有杀伤力。
卢卡斯看上去困惑极了。“我——什么?这我早就发现了啊。”
阿什琳忍无可忍。
“我们当然是朋友了,废话!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怎么会到现在还觉得我们不是朋友?”她大声说,“一个月前我就说我们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之一!”
卢卡斯怔怔地看着她,然后难以置信地笑了,尾巴舒展。
“你真是这么看我的?我是你……”接下来的词似乎对他而言难以出口,“最好的,朋友?”
“如果你也这么想就是。”阿什琳说,总算又冷静了些。
是的。她得开口,必须开口。
虽然她还不确定任何事,但总得说出来,和她的好朋友讨论讨论。不然,她还算什么神裔女巫,什么森林之子?森林是真实的,是原始的,不是别扭与纠结的;她当然也是了。再说,冒险途中很危险,如果他们待会就冻死了怎么办?那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坦白了。
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就算卢卡斯没有感觉到,也无法妨碍她说出感受。说到底,她怎么想,跟卢卡斯有什么关系?
没错。她突然感到气愤:这个四只耳朵的家伙完全不值得她花这么多时间胡思乱想!她的思绪是属于她自己的,和任何人(猫)都没关系,得把这个人(猫)踹到思想外面才行,不如干脆聊聊这件事。
阿什琳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准备挑起话题。
可惜,还没有开口,卢卡斯却先说:“阿什琳,我一直在想……这一切多么荒唐。我们本不该认识的。你能想象吗?其实当时我已经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了——雪地里的这些天让我好好反思了自己。”
阿什琳先是对被打断有些恼怒,随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当时”指的是什么。
御医曾说他只有一天了,格拉西亚王后提到就连东方的医师也无能为力,人们甚至开始为他准备守夜的蜡烛。
她不得不把酝酿半天的语言咽下去。好吧,这事儿可以改天再聊,也许确实为时过早,她自己都尚未确定呢。
很有可能,她搞错了——这倒是她擅长的。心跳加速可能只是因为他们离得有点儿近,或者外面太冷,或者其他什么错觉。
“你说……肺病。”
“其实这是件好事,除了把肺咳得快撕碎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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