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夹了块鱼肉，笑眯眯吃下，赞叹道：“二哥手艺见长。”

“……”杨戬自己夹了一块，觉得这菜也就平平无奇，算不上有多好吃，只能硬着头皮指指鸡汤，“尝尝那个吧。”

“我吃饱了，”哪吒站起身拢拢衣服，“先回房了，二哥先自己吃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哪吒就脚步不停出了房间，本来还担心自己的厨艺遭人嫌弃，谁知哪吒什么都没说，情绪也不高，好像没有心情和他说话。

“他今天做了些什么？”

如云行礼回复道：“殿下今日身体不适，睡得多了些，或许是还未恢复的缘故。”

“让厨房做些开胃的点心，山楂一类的，他胃口太差了。”

“是。”

“再加碗甜羹，要冰镇的，尝着可口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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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房时，哪吒就懒懒地靠在榻上翻着书，披着不多见的紫色衣衫，散着头发，除了固魂木和乾坤圈外未戴任何别的装饰。见到他来，哪吒也未曾起身，只微微往他这边偏头：“二哥来了？”

“你晚膳吃太少，喝碗蜜羹吧。”

“二哥喂我？”哪吒放下书，雪白的手腕贴着他的手，纤指空握住他的手腕，“从前二哥都不肯喂我的，嫌我麻烦呢。”

“……现在就肯了，来，张嘴。”

他看着在他身旁落座的人。杨戬的俊美自然无需赘言，难得的是这么多年，他的眼中一直都只看得到自己，也一直以真心待自己。

“二哥，”他吞下一口甜滋滋的蜜羹，眼神未曾离开过杨戬的脸，睫毛忽闪，“倘若你我的灵力调和，我的莲身里有了我俩的骨肉，你会如何？”

杨戬怔了一瞬，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很欣喜：“我自然会很高兴……”

“真的？”

杨戬忙不迭点头：“我带你去灌口，那里清净，最适合你安胎，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要什么我也都给你寻来……”

他静静地看着杨戬，后者好像已经陷入了遐想之中，紧紧握住他的手：“可以给孩子多做点衣服，我学着做针线，缝些帽子和肚兜……你当初托生怀了三年多，我还得去问问太乙师伯，不叫你生产辛苦，也不必鲜血淋漓的……”

“二哥对我真好。”

“不够好，”杨戬又舀了勺羹，送到他嘴边，“还可以再好一点。”

“二哥看到我书桌上养的莲花了吗？”

“看到了，小巧可爱，拿来装点也好，省得你想赏荷还得费劲去院中的莲池。”

“那花是改良品种，开得多但花期短，开得最好的时候便是它整个凋零的时候，”哪吒喃喃道，“如此世人看到的就永远都是它开得最好的样子。”

杨戬无言，舀羹喂他，神色如常，还帮他擦了擦嘴。

“二哥，我有点累。”

“我抱你去睡觉。”

“我还想让你陪着我……”

他的心早已软成一滩水，抱起爱人，轻轻放到床上，自己躺在他身后，将人整个圈住。

“我陪着你。”

“我好累……从来没这么累过……”

“睡吧，”杨戬轻抚他的脸，声音轻柔，“我在这儿，睡吧。”

哪吒睡着时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莲身散香，通体白皙，漂亮得像个假人。他闭上眼感受他的呼吸，发觉自己好像是头一回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哪吒的睡颜。

太乙真人给哪吒塑莲身时没费多少力气，哪吒这模样完全是灵珠子托生原本该有的样子。由于本就是宝贝降世托生，哪吒兼有器物化形的妖异感，又因玉虚教化带了正气，二者混合，倒叫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早在封神大战时期，哪吒就是如此惹人注目，被师尊捧在手心的玉虚至宝战力强悍，却生了颗赤子之心，会在旁人赞他容貌时笑着感谢，也不在乎别人说他“看起来是个娇气的性子”。

割肉剔骨的痛已随风散去，七岁之前的哪吒已逝，大周的正印先行官身上再没有俗世凡尘的烙印，他是灵珠子，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至宝，是万物本身。

他抚过哪吒光洁柔软的面庞，亲吻他的额头、鼻尖和下巴，神情专注又温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凝视哪吒的模样，之前他总不敢与他对视太久，也不敢去看他失落的样子。

他只知道哪吒很美，但是说不出来他究竟哪里美，想来想去，他脑海里只有哪吒七窍流血，枕在他腿边化作烟雾的样子——那是他第一次长久地凝视他的脸，只可惜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闭眼，现在怀里的脸和噩梦中哪吒的脸瞬间重合，整个人一个激灵，猛地睁眼喘气。怀中人被这动静吵醒，悠悠睁眼，立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见他醒来，杨戬的眼睛瞬间亮了，不住地乱摸，捧起他的脸，像个找到遗失之物的八岁孩童：“你，你回来了？”

四目相对，连眨眼这个动作也变得轻缓，哪吒没有回应他，而是轻轻在他手腕上落下一吻。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杨戬的泪水大滴滚落，沾湿了他的寝衣，紧紧搂着他不松手，语调失控，嘴里说的话也含混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每次都会回来找我……我不该那样对你……我——”

杨戬哽咽了下，艰难地空咽一口，很快又继续了：“我带你去凡间，我吃你给我送来的东西，我把你送的玉佩戴上……我，我……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哪吒哑着嗓子：“回去？”

“回灌江口，或者云楼宫？”杨戬流着泪，笑得却很真心，“我陪你去云楼宫……”

沉默良久后，哪吒选择轻轻拍拍他的肩，替他抹去泪水：“二哥，可我现在很困，你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杨戬急忙点头，“好，你休息，我陪你休息……不过你记得醒过来……”

“好。”

“我等你醒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嗯。”

“别丢下我……我好想你……”杨戬又掉了泪，亲了亲他的唇，“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哪吒轻轻叹了口气，将人搂到自己怀中，温热的手掌抚上杨戬的后颈，另一只手替他擦去泪水，声音轻得像阵烟：“好，我会醒过来的。”

他当然会醒过来，因为他还活着，而另一个时空的哪吒——怀里这位杨戬的哪吒，却实实在在地走了。

面前的人一手促成了他和杨戬的婚事，也是他与杨戬灾祸的开始。开天斧震碎了那个时空的灵珠子，也影响了此地他的身体，而杨戬作为他夫君的位置则一直遭人觊觎，另一个时空的未亡人满怀悲伤，盘算着伺机而动，试图圆满自己的故事。

“祸及双人，灾星亮起”，姑获鸟长声哀鸣，睁开了窥探其他时空命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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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时杨戬就贴在他身边，眼中尽是笑意。

“二哥？”

“你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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