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是男频文反派!》
南之影怔愣许久,渐渐松开掐诀的双手。
然后再握住少年的手,面露怜惜,缓声说道:
“好,那……师父给你看看伤口。”
南之影拉着识异找了个石墩子坐下,好让他安安心心地看幻影中人。
识异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师父……”
南之影抬手掰过他的脸:“别看我,看你娘。”
她收回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再重新从储物袋里头又拿出一条新的白色丝帕。
识异喉间滚动,轻声道了句谢,又喃喃了句:
“幼时,我与娘相处的日子很少。”
寒微笑盈盈地望着手中厚厚的一本记录册子:“姐姐,原来修士的五行灵根与天地间的灵脉竟是如此相似?”
“若将此书公诸于世,将会有多少修士受益于此。果然……姐姐的天资之高,是我望尘莫及。”
寒桢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寒微的额头:“你呀,不准再拿姐姐开玩笑了!”
寒微拿着册子挡了挡下半张脸,笑得含蓄:
“知道啦知道啦。那就有劳姐姐,给妹妹好生讲解一番册子里的内容咯。”
寒桢再将册子拿回:“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不给你讲给谁讲?”
“那我开始讲啦,听好……五行之初……”
南之影专注地给识异的手做包扎,但也放了一只耳朵在边上听着。
只觉这俩姐妹的感情是真没得说。
从识异的反应看来,不难猜测,他的母亲十有八九已经走了多年。
是以,这乖徒弟眼中的眷恋也毫不遮掩,直直盯着那姐妹二人瞧,片刻不带眨眼的。
南之影忽而又想,她自己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想起那个女人了。
那个疯狂的女人,她的妈妈。
将一生疯狂的爱都给了她的父亲,自己却落得结局潦草。
“阿萤,你爸爸不要我们了。”薛婉如在最后的几年总是对她重复说这句话。
“妈,我们也可以不要他。”她是这么回复的。
薛婉如听不懂这样的言语,她也仿佛根本听不见别人说话。
会满脸是泪地控诉她:“都是你!是你替你爸爸遮掩那些个贱人!你是你爸的帮凶!”
小时候,她哪里知晓教她短笛的老师会跟她爸睡到一起去?她又哪里知道,理发店的二楼也做生意?
一开始她也会泪流满面,为撞破奸.情感到痛苦:“妈,我真的不知道……”
时日久了,再长大些,她会说:“离了吧,离了男人又不是活不了!”
薛婉如掐着她的脖子让她闭嘴:“闭嘴闭嘴!你爸他还是爱我!”
然后再抄起矮凳直接往她身上砸,像疯了一样把怨恨发泄在她身上。
如疯狗般撕咬她身上的血肉。
再长大些,她会想,是薛婉如生的她,命是薛婉如给的,薛婉如要她死,那就死好了。
这世界如果有会爱孩子的妈妈,如果有的话……
是什么模样。
是什么感觉……
……
南之影怔怔看着白色丝帕出神。
直到识异的声音再传入耳中:“师父,我想……再看一次。”
他根本没有在听秘笈讲解,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娘亲身上。
她还是如记忆中那般美丽,她笑起来的模样,说话的模样,都很鲜活。
南之影自然是满足他所求。
他们走出修行战场,再重新进去,就又能重新看一遍秘笈编纂者的讲解幻影。
如此这般,重复多次之后,识异没好意思再让师父陪他进去。
他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直到半年过去。
那一天,他终于跟着娘亲的教习,完成了对体内水、木二灵根的开发修炼。
学完秘笈之中最后一场教习之时,秘笈的编纂者本该真正结束属于她的幻影。
但那一天的幻影之中,有个男人走上繁花似锦的寒山之巅,来找寒桢。
寒桢黛眉紧蹙,驱赶那个貌似风度翩翩的男人:“你回去罢,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男人唇角带笑,不屈不挠地回道:“那些我都可以不要,但你,得跟我回鲲迷山。”
寒桢一袭红衣迎风猎猎,伸手召唤仙剑,直刺男人而去,向来干脆的性子,毫不遮掩心中厌恶,道:“那便试试你做到做不到!”
男人声音微沉,身形连连躲避之余,还不忘念着与她说情话:“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这不服管的性子。”
“你的喜欢值几斤几两?”
寒桢一剑撩过,刺穿男人新做的衣袍,嫌恶一笑。
男人从来都是族中掌权者,身居高位千年,哪容得女人在他面前这般,狭长的眼睛眯起,声音满是危险:“寒桢,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抬手一挥,原本藏在暗处的守卫如影子一般闪现,跪地抱拳:“族长!”
男人挥手,命令道:“捉住她,别伤到她,要活的。”
他的笑容逐渐放大,透着上位者的压迫和掠夺,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毕竟——她可是要做族长夫人的。”
话落,天罗地网狠狠盖下,直将寒桢团团包围,再挣脱不得。
幻影到此,戛然而止。
识异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一下。
那个说要捉住他娘亲的人,那个让娘亲满是厌恶的人,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
他忽而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来。
他很早就察觉到母亲的不对劲,在五岁的时候。
五岁的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他那个总是一袭红衣的,眉宇坚毅的娘亲,突然穿了一身蓝衣。
自那之后,娘亲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或者说,他的母亲整个人都变了。
夏日里,她不再将他抱在怀里,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给他摇扇讲故事。
冬日里,她不再带他在后山跑遍每一棵亲手种下的橘子树,教他摘橘子,教他剥橘子。
换上蓝衣的母亲,神色木讷,整日里一个人,在院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
呆呆的,他上前找她说话,她的眼神像要拿剑砍死他。
她会恶言相向,每一句话都刺伤他:“就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就是你!也害死我!”
那时小小的识异已经学会强忍眼泪:“不是我……”
“我没有害死你,娘亲……”
身着蓝衣的女人愤怒地咆哮着:“不要叫我!滚——我不是你娘!我不是你这个怪物的娘!”
怪物?
她怎么能说他是怪物呢?
三岁的时候,他分明问过娘亲的啊:“娘亲,为什么阿婆死了两次?”
小孩子的为什么很多,他又问:“为什么会出现在梦里?为什么山脚的那些人说我是怪物?”
娘亲曾蹲下来抚摸着他的脑袋,笑着与他解释:“识异当然不是怪物啦。”
是她告诉他:“那是预知梦,山下的人见识少,不懂是很正常的。”
“呐,像你娘亲我,就不同啦,娘亲年少时游历九州山河,你信不信娘亲所言?”
三岁的他觉得好神奇,娘亲所说的一切他都相信,于是点点小脑袋:“信的!”
这怎么到了五岁的时候,到了身着蓝衣的娘亲嘴里,他就又变回了“怪物”呢。
不过,他这个“怪物”才重新当了一年,母亲就死了。
死在他的梦里,也死在床上。
……
识异狠狠闭了闭眼。
有什么东西,像遗落在时间里,他要将那些零落在地的东西,一样一样串起来,捡起来。
南之影再唤了声“识异”,见他仍是不做声,有点生气地将牛乳放在他身前的桌案上。
琉璃杯重重砸下,发出“砰”的一声。
识异终是睁开眼,眼眸里的血丝明显,声音有些嘶哑:“师父在喊我?”
南之影见他神态疲惫,不由将音色放软了些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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