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霜》
柳衔珠的头衔,多的数不清。
论身世,她是咬月阁当之无愧的继承人;论武力,她是江湖榜前五,年纪轻轻便能以一敌百;论相貌,她是人称“小梵音”的天上仙子,缥缈如画。
清冷的高岭之花,无数年轻修士心里的白月光。
写手把柳衔珠夸的天花乱坠,连跟在咬月阁后面一同进来的和尚们也都视而不见。
百埭川看着那群南山寺的和尚,气势不比咬月阁低。
为首的那个眉宇紧锁,露出凶相,与他身后低眉善目的同门截然不同。
“好凶的和尚!戾气这么重,难道是个杀戮佛?”
写手懵逼,回道:“杀戮佛是什么东西?哪有佛修杀戮道的?”
百埭川:“!!!”
糟糕!
都怪妹妹喜欢看那些无脑小说!成天在他耳边念叨清冷佛子和无情道杀戮道,他给记串了!
他强装镇定地哦了一声,满脸淡然:“我还以为他周身杀意重,定然是与杀生有关的道。”
写手:“当然不是!南边的宗门可是出了名的注重传承,正统第一。想修那些歪门邪道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那是南山寺的佛子唐珉玉,修的是慈悲佛。”
大慈大悲,唐珉玉忍住没揍你便是与一切众生乐,唐珉玉把你暴打一顿就是拔一切众生苦——
呃,等等,怎么感觉杀戮道好像确实更适合他啊。
“南山寺都是佛修弟子,与咬月阁一同称为南山咬月。因为实力上确实没有咬月阁强大,排不上四大门派,但胜在超度净化很有一手。”
写手咳咳两声,凑到百埭川身边眯着眼睛对唐珉玉指指点点:“但他更喜欢物理超度,别惹就对了。”
接下来到场的是百埭川熟悉的未央宫,他看着这群妖娆生姿的妖,恍然间觉得看到的不是法力无边的修士,而是宫廷献艺的舞姬。
打头的两三人穿的最保守,而其中又以池巽最为得体。
“池巽,母家潦水氏狼妖,父家有苏氏狐妖。”那写手啧啧称奇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他摇头感慨道,“妖族金疙瘩……”
百埭川看着那花枝招展的开屏孔雀,只见他打开扇子遮住嘴角,朝云霄宗的解霜抛了个媚眼。
解霜没什么反应,倒是她身后的师姐师兄,一个个恨不得瞪死他。
*
北,南,东……都来了。
“西庭纳兰呢?”
百埭川话音刚落,大敞的殿门外就咻地飞入一台敦实坐轿。
哐当一声巨响。
坐轿结结实实落地,扬起掺杂着金粉的灰尘,在光线下悬飞。
全场寂静。
一双云边金丝履踩在地上,它的主人脚尖微碾,旋即站起身来。
只见此人额间带着一个金环,半长的头发被束在脑后,用法器玉簪固定。
一把威风凛凛的朴刀挂在男人后背,黑压压,沉闷闷。
来者不善。
申屠伊咧开邪性的笑容,他的眼瞳是经典的下三白,扫过众人,带着不屑的蔑视。
灵雀楼写手在楼上噤若寒蝉,眼神乱瞟,他周围那些凑热闹的门派也同样如此。
楼下坐在外围的门派稍微好一些,但也低下头,放缓了呼吸,生怕波及自己,惹来麻烦。
只有内圈的四个门派,坦然自若,视而不见。
申屠伊嗤了一声,转头对着坐轿抬手挥了一下:“下来吧。”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这玉绸坐轿的另一半位置上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钗满玲琅珠玉的,身着鹅黄罗裙的女孩。
女孩有一双澄澈灵动的金黄大眼,好奇地一一扫过众人,最后精准落在了解霜身上。
“噗嘶,”百埭川不知道为什么氛围突然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小声询问道:“什么情况?”
那个写手舔着嘴唇,用气声说:“纳兰山庄,独霸西区的庞大门派,以数不胜数的财宝与法器出名,奉行唯我独尊的理念,门下弟子都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主——下面那两位更胜。”
“申屠伊,申屠家家主的长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纳兰山庄的大弟子。”
“淳于葆,淳于家家主的千金,手握上品法器袖里乾坤,直通纳兰山庄法器库。”
“纳兰,山庄……”
解霜几乎是在淳于葆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对方如有实质的恶意,她面不改色地喝茶,低垂着的眼睫遮挡了她眼中情绪,一闪而过的厌恶情绪。
谈牧珩坐在解霜身旁,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百般无聊地把玩着空茶杯,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解霜听:“四大门派中,我们云霄和未央宫不看出身,从掌门到峰主到长老,晋升各凭本事。但咬月阁和纳兰山庄不一样,他们是宗室制,咬月阁内门极其排外,上好功法只传柳,唐,魏,褚四家宗亲,亲传几乎都是自己人。”
“纳兰山庄更是如此,申屠家独大,依附者生,反叛者亡。淳于家手握法器库,才得以保全自身,勉强平起平坐。”
少年懒懒抬眼看向纳兰山庄的人群,意有所指:“非要讲究血脉,就是容易生出蠢货。”
解霜噗嗤笑了,附和道。
“在理。”
……
四大门派聚首,气氛却比想象中的要凝固。各大门派的领队与随行长老如今都和城主在议事厅商量这次万仙法会的具体事宜,宴会厅只有各参赛的弟子。
台中央穿着多彩宝衣的舞姬在翩然飞舞,台下侍女手捧佳肴,流水散支般,不稍片刻就覆盖了整个宴厅,一盘盘山珍海味被堆到解霜面前,她并不在意现场的氛围如何,只是自顾自吃起来。
吃到好吃的菜,还眼神一亮,推荐给后排的师兄师姐们。
解霜吃了一会,才察觉到谈牧珩没有动筷。她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小声问道:“你不吃?”
谈牧珩往解霜这边倾了身子,头也微微侧过去,只是眼睛依然目视着周围与对面的其他人。他没有回答解霜的疑问,反而笑语盈盈的让她现在多吃点。
“等会你可就没心思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谈牧珩的话先入为主,解霜观察着席间,总觉得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在慢慢凝聚,像一个不断被注入空气的脆弱气囊,下一刻就会破裂。
而那些四大门派的弟子们也给人以绷着神经,蓄势待发的感觉。欢歌笑语的歌舞宴会只是摇摇欲坠的表象。
给好戏“开幕”的是池巽。
未央宫席间,池巽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着小酒,很突兀的就将矛头指向了西庭:“这是淳于仙子第一次参加万仙法会吧?怎么,淳于家终于愿意让宝贝疙瘩出门了?”
淳于葆仿佛没听见池巽说话,只是用银勺搅动着面前琉璃盏里的汤羹。她眼睫微垂,金色的瞳孔在灯火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那勺子在盏沿轻轻敲击,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
开口回答的是坐在申屠伊后面的蓝衣修士,他看着就不是普通的弟子,此刻大大咧咧屈起腿坐着,说话毫不客气:“淳于师姐想来就来了,你管得着吗?”
池巽身边的美女修士不乐意了,她拈着水晶葡萄放入口中,不轻不重反问道:“郎君说话如此不知礼数,怪不得不受姐妹们待见——郎君腿伤好了?这就记不住疼了?”
蓝衣的申屠超宇愣了一下:“你谁啊?有你说话的份?”但他看着对面那人成熟美艳的面容,脸颊上的花渐渐勾起了他的回忆。
“操!是你!”他愤怒开口,“上个月的秘境,就是你和那群女的一起给我下套!”
梅姬还是笑脸,但眼神冰冰,她冷笑一声:“就你?也配让我们下套?蠢就是蠢,何必给我扣帽子。”
申屠超宇脸都气红了,刚想开口骂人,就被申屠伊一个手势按了回去。
申屠伊:“我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敢算计申屠家,就是不把西庭放在眼里。”
“你最好祈祷夺魁赛别遇到我们。”
池巽的扇子在梅姬面前打开,遮挡了两人的视线,他笑眯眯地开口解围,内容却更像是添柴加火:“申屠兄,饶了我们梅姬吧。她修的功法特殊,只有美人能入眼呀。”
“早就听闻未央宫菩仙山的柏湘仙尊有一本神奇的功法,识美人面而悦己之心,憎恶人面而淬己之心。而姐姐天生有一双慧眼,能看清人的善恶。”淳于葆在这时开口了,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点天真的娇憨,可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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