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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阙雪》

93. 小青梅

罗聆目送着那辆车盖两端边缘悬挂的罗字明灯离去又回了书房。他眉头紧锁,心中杂乱,索性拾起书案上所放的一本书卷又坐于椅上,借着油灯翻阅开来。试图让自己此刻能静下心来。

古翰忽来禀:“公子,诚意伯府的发财方过来,不过问了几句话就走了。”

罗聆一瞬又恢复平和的神情,温声道:“青筠可有事?”

古翰说:“大约是看定国公世子的亲随回来,发财只问了府上一切都好,需不需要主子过来。老奴如实告知。”

罗聆颔首,笑道:“不早了,我这里不需要侍候,古伯早些歇息吧。”

古翰很快退了出去。

月光如水,罗聆起身走到了墙壁一侧所置的一面书架上,只一眼便锁定了目标,从中取出一本古籍。未曾翻过几页便从中缓缓滑落出一片薄薄的竹片。竹片上栩栩如生刻画着一只大鹏鸟,鸟身边缘还刻有一小字“睿”。

那是当年他呱呱落地时祖父给他起的乳名:睿哥儿。

但阿珺,青筠,夜宁这些年对他自然而生的敬重唯有唤他一声兄长,但那与他年岁相近,皎如玉树般的少年却常常私下唤他一声睿哥儿。这书签还是当年他的十四岁生辰礼上秦家阿烁所送。那竹片与上面的鹏鸟与字也是由他亲自所削所刻。

当年勃勃有朝气的男儿与他时常对着明月与京师故乡的飞雪,啜酒畅言。

阿烁是他的此生挚友,亦是家人。

但经他多年细心保存,当年的生辰贺礼犹在,但那送礼之人却已长眠黄土,整整十年。

虫鸣声声,夏夜暑热,对面屋顶的灰瓦上悄然跃过的猫儿令他回过了神。

思及今日傍晚青筠提及的生辰一事。

余晖已完全的映入了那座带有一株株枯树的小院,院中的三人目送着二人离去。

陶青筠冷不丁没有由来的道了一声:“这家饭我看改日再吃吧。”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余下的二人,罗聆、褚夜宁却皆心照不宣的一笑。

陶青筠望着远处那道鹅黄锦裳的背影,再轻声道:“从前我远游在外,那个爱美的小姑娘啊每次都说三哥你回来要给我簪子戴啊,连那上面珠花的样式上面镶嵌了什么宝石、花卉都要细致交待了我。”

“还说到了哪些地方了解了当地别样的风情,看见了漂亮衣裙记得给她稍回来。”

“可现在呢?你们瞧她往那些衣裳铺子瞧一眼么?今日我冷不丁朝她那鬓间看去,小小年纪竟生了一根白发。”

“别人家的姑娘或许还为着明日穿了什么衣裳发愁,后日又去哪里玩乐,泛舟赏花左右为难。”

“她如今心中所藏的唯有当年的家破人亡,亲人亡故,再由这些所生出的恨。与这些年无法为家族洗雪冤屈的不安,念念不忘。”陶青筠的嘴角渐渐蔓延出一个即使极力去掩盖也无法隐藏的浓浓苦涩。

“我时常在想,她幸好当年还在江南没有看见阿烁身死的惨状。”

“就快到七妹生辰了,你们如何想的?”

罗聆望着一阵沉默不语却已冷淡到极致的褚夜宁,开口道:“吃个家饭好了。”

陶青筠说:“我也是这般想的。她从前在江南这京城里头能惦念的也只有我们这些人了。她不说但是可不代表我们心里不清楚。到时候将小姝也一起叫上,我看七妹倒是与她能说她一起去,面上亦有了笑颜。”

罗聆一直朝着面前那一双深沉的双目看去,试图缓解那逐渐要遍布于这座冷院的团团阴云。

他笑说:“两个小姑娘。六妹是冬日里的生辰,到时候该如何?若吃了家饭,到时亦要补送上礼物才是,否则恐怕她会不依。”

陶青筠闻言轻哼了一声:“这天底下还有难得倒我寒青居士的事么?我若想哄了哪个姑娘开心,还有其他男人什么事?”

罗聆哈哈笑,难得调侃道:“那怎的不见你倾心哪个姑娘家啊?还不娶妻。”

“欸,阿聆,世间情爱扰人心。算了算了,这事儿你甭提,我不乐意听。你若再说改日我就出了家剃了头去做和尚吧。再者说了这些年你都未急我急什么。”

话音刚落,一直默不作声的褚夜宁一脚踹向了他的屁股:“松鸡秃什么头!”此刻却是眼中渐渐阴霾渐渐散去,逐渐冷静了下来。

*

侯府书房内,褚夜宁已“斥退”了众人,姿态闲散地倚在罗汉床上打起了盹。

院子内一片静谧,他双眼微阖似睡着了一般,但嘴角却挂着淡淡地笑意。

朦胧中似回到了那年初去戍守边界时,他有一夜被梦魇缠身,梦中所遇已惨死于黄土坡的父亲,他一身盔甲,手持长枪,跪在渺无人烟的风沙黄土里,满面是血,却仍然对着他笑。

父亲对他说:“儿,为父要与你母亲团聚了。”

“自你母亲去后,为父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叙之为父也见到了。父与他结三十余载情谊,出生入死肩并肩而行已足矣。但为父……”

风沙里,父亲依旧在朝着他笑:“儿,你心如明镜,秦族终会得以昭雪。”

梦中他似回到了刀光血影的战场上,因救李牟重伤于此,喉咙似含了一口鲜血,堵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父亲……”

画面一转,竟是滚滚长江,万箭齐发中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抹如海棠花般娇媚俏丽的身影只身坠入江河。

转瞬画面再转,竟是绿水青山间石壁崩塌,那抹身影虽已完完全全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却已垂悬于悬崖峭壁。

他牢牢握住她一手:“秦洛,四哥在。”

但那崖壁上的姑娘却仰首微微朝着他笑:“褚夜宁,我要你活下去,好好活着。”可那眼角所挂的一滴清泪分明在无声地轻吐着万分的不舍。

他还未待仔细去看,恍惚间只觉手中与他牢牢箱想贴的温热蓦地一松,随他又眼睁睁地看着她笑着坠入崖底。

“秦洛——”

混沌初醒,眼前再没有父亲的血面,也再没有他俯于江河之上的肝肠寸断与那悬崖峭壁间心如被人狠狠的掏空。

留下的唯有一片黑暗苍凉与漫天飞雪。

灯火通明,照亮了书房内每个角落,褚夜宁蓦地睁开了双眼,喉间微微一滚,忽觉莫名的口渴,随之他下了榻去案前倒上一盏清茶。

罗远驾着车马带着秦惟熙与时刻不曾离她半步的雀舌又在这暗流涌动中的深夜急返回了靖宁侯府。

九曲与松阳见她离去又归返的身影面上皆是一怔。

秦惟熙问:“四哥可有回陶然居?”

松阳摇头。:“还在……”

话音还未落下,二人便见一抹青玉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雀舌留在原地,看着呆若木鸡的二人,缓缓道:“木童回来了。”

月光洒下庭院里,青石板上映着枯树的树影,显得寂寥又安宁。

褚夜宁正一手执壶,另一手欲执盏倒茶,忽闻庭院里似飞奔而来的脚步声,双耳微动。

他还未待完全地转过身,余光便见紧闭的门扉被人猛地用力推了开,随之而带的一阵轻风也将书案上长燃的一盏烛火吹灭。

随后他便见一抹青玉色曼妙的身影朝他奔来投得满怀,紧紧地拥在了他的身后。

“褚夜宁!”秦惟熙两臂伸展开,牢牢地环在了他的腰间,侧着面,右耳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后背。

褚夜宁垂眸望向腰腹上那一双白净柔软的手,但掌心却有着淡淡的一道疤痕,心头倏忽如一头利刃划过,紧接着他低笑一声:“你怎么回来了?”

“可见过木童了?”

“四哥,是你杀了梁柏?”回想起梁家二子梁柏死时的惨状,血肉模糊且衣不蔽体,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双膝跪伏于地,头也紧紧贴着地面朝向着哥哥似在跪拜。

她知道那是对于施以其刑者来说滔天的恨意。

她一直以为那是与哥哥一同长大的亲随木童。

昏暗的烛光映在雪白的墙壁上,又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褚夜宁缓缓转过了身,将她拥于怀中,下颚贴向于她的头顶。

须臾他又缓缓抬起了一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鬓,这不是在苍凉寂寥的边界,这里是他生于此长于此十余载的故土。眼前人的一身温热也无疑是在告诉着他,她从未离他而去。

褚夜宁满眼地宠溺看着怀中的姑娘,一声哑笑:“不值一提。”

沙场上他手持长矛,御马弑敌,每一击都令敌人不寒而栗,每一战也都如骁勇善战的褚兰泽大将军一般,令敌人闻风丧胆。

京城里他是玩世不恭的靖宁侯世子,恣意妄为的小霸王。

但穿上那身盔甲,驶于城楼之下,他带走的不只是亲人盼安归的祝愿,也带着大夏万千百姓的祈愿家国安宁的心声。他又成了那个勇猛杀敌的小将军。

但无人所见,靖宁侯世子也曾有得温情的一片全然给了一个姑娘,十年之后的靖宁小侯爷也将他难得的温软悉数给了那埋藏于心间,经年不变的意中人。

秦惟熙抬起头,随之一瞬不瞬地看向他。褚夜宁见状眼眸微微流转,一手抚向了她的臂间,下意识的就要抄起太师椅上所挂的那件披风:“冷不冷……”

他的话还未说完,秦惟熙已在这倏然间,微微踮起了脚尖吻了上去,也阻挡了那正欲出口的惦念。

却又在一瞬与他分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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