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霖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宴会结束。

他看着站在黑色奥迪旁的展翊宸，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开口道，“那个，展总，您说的让我自己走回去，是认真的吗？”

展翊宸心虚地看向别处，不敢跟他对视。

然而想到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找到顾清衍，对方估计是气得狠了，不肯见他，再加上这会儿四面八方还投来了各种或隐晦或直白的视线，展翊宸还是咬咬牙，厉声呵斥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敢耍滑头，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一嗓子没有收敛，让很多一只脚踏进车里甚至已经上车的宾客们都停下动作，并且竖起耳朵想知道接下来的进展。

沈嘉霖嘴角微微抽搐，很想劝展翊宸不要作死。

然而注意到展翊宸暗地里那个“加钱”的手势，又明白这家伙到底有多犟，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故意装作很难过的样子，唯唯诺诺应是。

展翊宸却以为沈嘉霖是真的伤心了，想到这人有多喜欢自己，瞬间被罪恶感吞没。

不过到底是想要让顾清衍消气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他还是咬咬牙，硬下心来上了车，然后扬长而去。

沈嘉霖尽职尽责扮演好受气包的角色，巴巴地盯着车子许久，才低下头，满脸难过地一步步往山下走。

这个宴会地点位于帝都郊区的私人山庄，只有一条大马路通往山下。

因此靠着两条腿下山的沈嘉霖便跟动物园的猴儿似的，几乎每一辆车靠近时都会放慢速度。

有些会降下车窗，有些会隔着玻璃好奇地瞥一眼。

但是无一例外，当这些人看清他的脸，知道他是被展翊宸厌弃的前小替身后，那些车就跟火烧屁股般歘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嘉霖起初还期待着有哪个好心人能载自己一程，次数多了，便不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无奈叹气，然后掏兜，想拿出手机指绘几张简单的Q版角色打发一下时间。

结果手蹭着大腿根部往下一滑，却是一片平整，连个缝隙都没有。

沈嘉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套高定西装为了美观，并没有做口袋。

再加上这次是陪着展翊宸出席宴会，压根没想到会被丢下，所以他压根没带手机！

原以为只要走到山下就能打车回去，现在突然迎来这样一个噩耗，沈嘉霖风中凌乱，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让他崩溃的不仅是山庄位于特别偏远的郊区，还有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一到晚上就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再加上之前没来过这里，压根不认识路，想要靠自己走回去，简直是史诗级的难度！

沈嘉霖苦思冥想，最后发现似乎只有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去敲门，然后打电话给认识的人，让对方来接自己这一条路。

可赵书懿他们现在为了跟顾氏集团的合作忙到昏天暗地，卫朔宁又是007的牛马程序员，其他关系还不错的也是可怜社畜，不管打扰哪个都会让他良心不安。

沈嘉霖越想越头疼，恨不得嘎巴一下直接死这儿！

就在此时，又一辆车从身后驶来，并且逐渐放慢速度。

沈嘉霖只以为又是哪个出于好奇看热闹的，并没有在意。

意料之外的，这辆车停到了他身侧，并且传来车门解锁的声音。

沈嘉霖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前不久包厢里那些拉踩自己的狗腿子，瞬间如临大敌。

就在他身体紧绷，打算在那人下车后直接撂倒对方，然后逃进林子里时，一张清冷矜贵的脸出现在视线中，那双浓密的剑眉微微蹙起，语气中也带着些许不悦，“你怎么是走下山的？展翊宸呢？”

沈嘉霖大脑直接宕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试探性询问道，“顾董？”

话音刚落，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就顾清衍这容貌这身材这气度还有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全天下哪儿找得到第二个？

即便有，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到底问的什么蠢问题？

顾清衍并没有不耐烦，还十分认真地答道，“是我。”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沈嘉霖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暂时没有其他车经过，才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小声道，“那什么，展总不是想跟您表忠心嘛，主动解释那套没起效果，就想着通过让我自己走下山的方式证明对我并没有——”

眼瞧着顾清衍脸色越来越黑，他为了保住自己这份工作连忙描补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我身体挺好的，平时也有坚持运动，顶多半小时就能下山。”

顾清衍看着沈嘉霖故作乐观的模样，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良久，才道，“抱歉，是我的错。”

沈嘉霖起初没反应过来顾清衍是什么意思，还有些懵。

可对上那双饱含心疼与愧疚的眸子时，他顿时慌了，语无伦次解释道，“哎，这怎么能是您的错？您什么都没做啊！明明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这条路，真的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察觉到顾清衍似乎因为他最后一句大受打击，沈嘉霖急得直冒汗，“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想跟您撇清关系，我就是、就是觉得、您真的什么错都没有！”

眼瞧着沈嘉霖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汗都冒了出来，顾清衍做了个深呼吸，勉强平复了心情，才道，“抱歉，我失态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偶尔听到风吹树叶的簌簌声。

顾清衍注视着沈嘉霖，许久后，抿了抿唇，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沈嘉霖有些懵，下意识回绝，“啊，多谢顾董，但我自己可以的。”

不用想也知道要是真的上了顾清衍的车，展翊宸会有多尴尬，他还在还靠着人家发工资呢，总不能让对方为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大晚上的，让我把你丢在山里不闻不问？”顾清衍眉头拧得死紧，“要是我母亲还在世，知道我这样对你，绝对会对我很失望的。”

沈嘉霖顿时哑口无言，也格外无措。

顾清衍叹了一口气，“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会配合你的工作，但我做不到对你遇到麻烦视而不见。”

“展翊宸那边我会处理，不会让你为难，你先上车，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沈嘉霖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湿润，对上顾清衍诚恳的目光，终究败下阵来。

坐在柔软的坐垫上，看着前排的靠椅，他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懊恼。

虽然现在不用担心怎么回去的问题，可要是早知道会遇到顾清衍，一生要强的沈嘉霖其实宁可在野外睡一晚，等到天亮了遇到人问路然后走回去。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很喜欢他吗？”

沈嘉霖：“哎？”

顾清衍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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