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并非自然的二次分化。”庄灿看着萧菘蓝，眼神里没有波澜，“而是人为干预的结果。”

萧菘蓝疑惑道：“干预腺体吗？”

“这种干预不同于简单的腺体摘除或者修复手术，而是直接作用于基因层面，从根本上修改了一个人的第二性别定位。所以她会表现出Omega的信息素特征，虽然未达到最顶尖的S+级别，但也稳定在了S级水平。”

庄灿推着轮椅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叶片枯黄掉落。

苏明朝九岁时，父母就在一次星际航行的意外中去世了，连遗体都没能找到，家产被侵占，亲戚们像踢皮球一样把她推来推去。最后她选择离开，独自一个人流浪了很多年，饿极了就和野狗抢食，困了就缩在废弃的角落里。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伤，新的叠着旧的，有时候发烧，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可能就这么死了也好。

庄亚易那时刚刚进入帝国中央研究院，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和当时的院长关教授在一次外出研讨时，偶然遇见了倒在街角几乎快要死去的苏明朝。也许是看她年纪小又可怜，庄亚易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把她带回了家，让她免于冻死饿死的命运。

后来庄亚易发现这个小女孩在医学领域有着惊人的领悟力和天赋，他开始系统地教导苏明朝，将她视作自己的学生，时常带在身边。

苏明朝对庄亚易是保持敬畏的，她也会因为老师的一句夸奖心里偷偷高兴许久，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宿。

但随着学习的深入，苏明朝渐渐发现，老师教授的许多东西与她所认知的人伦生理完全相悖。

她无法理解，更无法认同。

苏明朝开始质疑她的老师，甚至与其争辩。

她翻出了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跑去质问庄亚易：“老师，这不对，强行改变性别基因会破坏腺体与神经系统的联结，重则死，轻则导致精神崩溃，而且信息素......”

“明朝。”

庄亚易打断了她，他摘下眼镜，慢慢擦拭：“科学的进步总是伴随着争议，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可这不是牺牲，这是在害人！”

庄亚易重新戴上眼镜，笑着拍拍她的头：“明朝，老师之前就和你说过医学没有禁区，现有的法律和伦理，不过是阻碍进步的枷锁。”

苏明朝往后退了一步：“不，老师，你错了，医学若是挣脱了枷锁，它只会带来灾难。”

庄亚易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变得陌生。

那是苏明朝第一次害怕她的老师。

而庄亚易最初收留苏明朝，或许是有那么一点怜悯在，但更重要的是她身体条件适合做实验体。

当苏明朝开始质疑研究，并且难以说服时，庄亚易失去了耐心。他直接将苏明朝关押了起来，准备强行在她身上实施那些尚未成熟的基因改造实验。

是庄灿发现了被囚禁的苏明朝。

他看不下去父亲的做法，偷偷放走了她。

可惜在逃离的过程中，他们被看守的人发现了。那晚雨下得很大，在混乱中，庄灿把她推过墙头：“你先走。”

苏明朝摔在墙外的泥水里，听到里面传来声响和庄灿痛苦的闷哼。她爬起来想回去，却听到庄灿嘶哑的喊声：“走啊，别回来了——”

庄灿为了拖住那些人，让她有机会逃走，自己的腿被生生打断。

庄灿的腿伤，原本是有机会治愈的，但此时新的研究急需一个符合要求的实验体来继续进行下去。他是个Beta，没有本体信息素干扰，而且各项身体机能数据完美契合实验的所有苛刻条件。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最理想的目标就是庄灿，只是碍于庄亚易对亲生儿子的保护，一直没能下手。但现在庄灿帮助苏明朝的逃脱，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借口，庄亚易自身难保，再也护不住庄灿。

于是庄灿被推上了实验台，只是那一次针对他的基因改造实验最终还是失败了。他的腿伤在实验的副作用下彻底坏死，失去了任何修复的可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因果循环，苏明朝阴差阳错地替代了庄灿，承受了那份被改造为Omega的命运。而庄灿，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苏明朝在雨里跑了一整夜，直到再也跑不动，她像一只受惊的鸟，躲藏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里，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能去哪里。

后来她再次遇见了关教授。

关教授认出了这个曾经被庄亚易救下的小姑娘，但是苏明朝很害怕，她担心关教授和庄亚易是一伙的，会把她抓回去。

可关教授并没有那样做，他其实并不清楚庄亚易私下进行的那些实验，只是同情和可怜这个孩子，什么也没有多问，向她伸出了手。

他利用研究院的特殊性和自己的权限，悄悄地保护了苏明朝，他没有强迫她说出任何不想说的事情，仅仅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

关教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她放下戒备。

对于苏明朝而言，关教授才是真正给予她师长的关怀和父亲般温暖的人。她在研究院里隐姓埋名，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站稳了脚跟。庄亚易虽然同在研究院，但由于研究院内部彼此信息保密的制度，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苏明朝的存在。

这些年，苏明朝心里始终压着两件事。一件是庄灿因为救她而永远无法站起来的双腿，那份愧疚日夜啃噬着她。另一件，就是关教授的离世。

苏明朝每一次看到这个冰冷的检测台，她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被束缚住手脚、充满恐惧和无助的自己。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日日与这些仪器设备打交道，早已麻木习惯，可当记忆翻涌上来的时候，还是难以释怀。

墨空青脖子上贴着一个环状的感应器，上面又绕了两圈柔韧的传导线，连接着面前这台正在预热的分析仪器。

冰凉的触感让墨空青不太舒服，他皱了皱眉，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环，将它弄得松了一些。

“别动。”苏明朝出声打断，手里还在调整着仪器参数，“你这样容易导致检测数据错误。”

墨空青视线扫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却下来了。

“帝国数据库里登记在册的S+级Omega总共也就那么几个，没一个让我看着顺眼的。这种检测，还有必要做吗？”

苏明朝准备按下启动键的手指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墨空青，解释道：“信息素匹配度的高低，并不完全取决于第二性别的等级，哪怕不是顶级的Omega，也可能和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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