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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太子都随地捡老婆吗》

2. 捡到老婆第2天

谢临沅坐在桌前,指腹贴着桌沿,他听完孟九尘的话,抬眸看向宫女,问道:“小殿下醒了吗?”

剪春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谢临沅口中的小殿下是谁,应道:“方才醒了,奴婢为他倒了杯茶,领到寝殿正堂坐着了。”

谢临沅颔首:“回去吧。”

他踏着满阶碎金回到寝殿,檐角铜铃被晨风拨出清越声响,惊起琉璃瓦上栖着的两只云雀。

“殿下。”守在寝殿旁的奴才婢女纷纷行礼。

谢临沅微微抬手,淡声说道:“免礼吧。”

殿内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

谢玉阑正捧着甜白釉茶盏发呆,听见声响立刻转过头。洗去血污的小脸在烛光下像块温润的羊脂玉,偏生左颊还留着道结痂的伤痕。

“殿、殿下。”听见婢女的话,意识到面前人是皇子,他笨拙地要下榻行礼,膝盖却撞翻了矮几上的蜜饯盒子。

晶莹的杏脯滚了满地,有几颗正巧停在谢临沅靴前。

谢临沅弯腰拾起一枚,指尖碾过糖霜时想起孟九尘的禀报。

宁庶人是用半截断簪自尽的,发现时血已经浸透了冷宫那张霉烂的蒲席。他望着眼前懵懂的孩子,一阵心疼涌上心尖。

“唤我皇兄就好。”他蹲下身与谢玉阑平视,掌心托着那枚沾了尘土的杏脯,又拿起一块完好的杏脯递到谢玉阑唇边。

谢玉阑偏头,反应了一会,含住谢临沅递到自己唇边的杏脯,乖乖喊道:“皇、皇兄...”

谢临沅站起身,坐在椅凳上,弯腰将眼前瘦小的稚子抱了起来,谢玉阑坐在谢临沅腿上,突然的悬空让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谢临沅的衣襟。

谢临沅指腹拭去谢玉阑唇边的糖渍,看着面前脸颊鼓起的孩子,终是开口:“你母妃去世了。”

虽说他也不知谢玉阑能否听懂自己话中的意思。

心中的烛花爆了个响。

谢玉阑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他迟钝地歪着头,忽然将脑袋埋入谢临沅胸口,磕磕绊绊地说道:“昨日娘、娘睡、睡久不、不醒,有、有红、红红的、的水...”

破碎的语句裹着稚嫩的童音,像把钝刀子往人心上扎。

可谢临沅得让谢玉阑面对这个事实。

“玉阑的娘去世了,再也醒不来了,换了个地方保护玉阑。”谢临沅的掌心贴上谢玉阑的头顶,用拇指静静抚慰着。

谢临沅想起孟九尘方才在回来路上说的,钝感之人并非没有情感,只是来得比常人慢些。

果然下一刻,大颗泪珠便断了线似的砸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要、要看娘...”孩童抽噎着往他怀里钻,结巴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

谢临沅抚着他单薄的脊背,能清晰摸到蝴蝶骨凸起的形状。这样的身子骨,怎么在冷宫活到十岁的?

“好,皇兄带你去看娘。”

说罢,谢临沅就站起身,却没有松开抱着谢玉阑的手。

谢临沅抱着谢玉阑站在了冷宫门口。怀中的小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怕、怕...”谢玉阑把脸埋进他颈窝,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他后颈皮肉。

谢临沅任由他抓着,抬脚踢开虚掩的殿门。

蛛网簌簌落下,露出角落里蒙着白布的轮廓。

他将谢玉阑放下,指着不远处用白布盖着的棺椁,“娘亲在那。”

谢玉阑理解到了谢临沅的话,谢临沅看着他慢慢走到尸身旁,脏兮兮的小手悬在布面上方迟迟不敢掀开。最终只是把额头抵在冷硬的木板边缘,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谢玉阑才停下哭泣,抬起那双通红的小兽眼睛,指尖不停搅动着白布:“玉阑是、是不是没、没有娘、娘了..”

对于一个天生顿感的孩童,冷宫是他的住所,而宁庶人则是他唯一的亲人。

现在唯一的亲人没了,自然也就陷入了迷茫。

“玉阑,”谢临沅解下腰间玉佩,走过去蹲到孩童身旁,“你看。”

莹润的羊脂玉在阴暗的房中泛着柔和的光,渐渐吸引了泪眼的注视,那玉佩不大,适合带在谢玉阑手上。

“这是皇兄出生时便带着的玉佩,现在给你保管,”他将红绳系在孩子纤细的腕上,“跟着皇兄,皇兄带着你回去好不好?”

谢玉阑茫然地摸着玉佩,又转头看向白布下露出的一截青灰手指。

曜日忽然被游云遮蔽,室内彻底陷入黑暗。

谢玉阑惊慌地扑进谢临沅怀里时。

“愿意和皇兄回宫中吗?”谢临沅将谢玉阑裹入臂弯,感觉胸前衣料被泪水浸得冰凉。

怀中的小脑袋终于很轻地点了点,发丝蹭过他下颌时带着细微的痒。

晡时。

谢临沅立在未央宫宫外等传召,不远处传来细乐声,是沈氏沈贵妃宫中的午茶队伍正经过汉白玉拱桥。

捧着金丝蜜枣的宫女们步履轻盈,像群掠过镜面的翠鸟。

“大殿下,皇上唤你进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上前,对谢临沅说道。

谢临沅颔首。

“儿臣请父皇母后安,”他行礼时瞥见帝后案前的水晶盏,里头湃着的荔枝还带着岭南晨露,“冷宫宁庶人已逝,儿臣想将其子玉阑留在身侧,皇弟年幼,儿臣于心不忍。”

皇帝听完他的请求后久久不语,拇指摩挲着翡翠扳指的样子,与批斩立决奏章时一般无二。

他想起来这个孩子了,皇子中排老八,不过他只在出生时看了一眼。

“沅儿,”皇后林轻将茶盏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你可知冷宫那孩子命格带煞?”

她看着奏章上“宁氏畏罪自戕”的字样,又道:“何况他母妃...”

“儿臣昨夜梦到青龙盘柱,”谢临沅突然抬头,透过窗棂的日光在他眉眼间投下阴影,“那龙首落在冷宫方向,口衔赤珠。”

他看见帝后交换的眼神,知道这个谎撒得恰到好处。

皇帝最近正为北疆战事求吉兆,而谢临沅这个谎正好能解皇帝心中之急。

沉思片刻,皇帝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那便留在皇后身边吧,既已将玉阑接出冷宫,自是要由太师授课的,不过那孩子迟钝,临沅...”

话未说尽,谢临沅却已知晓皇帝口中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行礼,应下:“儿臣自会亲自教育皇弟四书五经。”

皇帝这才露出一个笑容,他起身,走到谢临沅身侧,拍拍谢临沅的肩膀:“父皇相信你。”

离殿时,谢临沅停在回廊拐角。

从冷宫回去后,谢玉阑就哭累睡去了。

谢临沅想,此刻谢玉阑应该正裹着他的锦被酣睡,说不定怀里还抱着他留下的玉佩。

孟九尘小跑着追上来说道:“殿下,太医说小殿下脾胃虚弱,晚膳备了山药粥...”

“加一碟玫瑰酥,”谢临沅打断他,“要膳房李嬷嬷做的。”

走过太医院时,他忽然驻足。

院外药童正在翻晒的药材里,有朵桔梗被错当成根茎收了进去。

谢临沅走近,伸手将它拣出来,桔梗的花瓣在他掌心轻轻颤动。

“告诉太医,”他将桔梗收拢掌心,“申时来给小殿下请脉时,带些安神的蜜丸来。”

谢临沅回到寝殿时,殿内静悄悄的。

谢玉阑蜷缩在床榻最里侧,小手中紧紧握着谢玉阑给他的玉佩。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谢临沅站在床边看了片刻,伸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湿润。

“皇、皇兄?”谢玉阑迷迷糊糊睁开眼,嗓音还带着哭过的哑。

谢临沅嗯了一声,在床沿坐下,指尖拨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睡得好吗?”

谢玉阑摇摇头,又点点头,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爬起来,跪坐在床上,仰着脸看谢临沅。

他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像浸在清水里的墨玉,此刻还泛着浅浅的红。

谢临沅心尖微微一颤,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饿不饿?”

谢玉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小声说:“想、想娘...”

谢临沅静了一瞬,随即温声道:“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谢玉阑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娘走、走了...”

谢临沅握住他的手,轻轻拢在掌心:“嗯,但她会一直看着你。”

冷宫比今日早晨更显荒凉。

宁庶人明日便要送出宫下葬了。

殿内阴冷潮湿,角落里结着蛛网,几片残破的纱帐垂落在地,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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