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的交接，疆土的丢失，消失的记忆，一切都随着风沙掩盖在脚下的土地，魏帝以自己的性命与吕家的血做交换，换来了百万人的新生，有人依旧等待着翌日的日光，有人沉迷于过去，对与错，是与非，都是模糊的迷雾。

池春水点醒了众人，有人面露疑惑，在旁人的提醒下才想起曾经还有一个国家存在在这块大地，吕遇呸了一声，面喊憎恶，“分明就是你们……”

于她而言，这里的聚集的人都是灭国的仇人的后代，提起魏国，他们脸上不仅没有亏欠与愧疚，更多的是不以为意，可能在他们心中曾经的一个小国不如眼下的一顿饭菜重要，软硬兼施，她都不曾动摇。

火把继续烧着，无人回应仇恨，肖测道：“要不要继续审问？”

无人可以抵万马，更重要的还是池春水身上的蛊虫，它与寻常的虫子不同，普通的蛊虫都是经过鼻腔口腔进入，而藏在池春水身上的虫子，则是极度霸道的挖开血肉，钻了进去，快到甚至连影子没有未见着，军中的大夫确认，此女的血肉都藏着带有毒性，沙中出现了浑身带着剧毒的人，就像承载毒物的容器。

今夜注定不安稳。

“不必了。”

简短、清晰、有力，不带有任何感情情绪，宽松的天月色吉祥纹衣袍搭在身上，要变用一条褐色的带子随意栓了红黄绳交错的吉祥结，近日的折腾让他面露疲倦，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却闪着光。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办，近日看起来是你能承受的，万一哪天给你弄成什么难言的毛病怎么办。”

石楠经过一番思考，看了一眼地上的吕遇，她绝不是独自一个人，背后定有人指点，勇敢坚强，可惜注定要辜负她的一腔热血，她只是某个人盘棋中的棋子罢了，今夜一过，彻底可弃。

“她不会有的。”

他这话说得笃定，其余人默默点头，她本就带着必死的决心，甚至不惜以命相搏，自己的明和明天都是未知数，又何况是自己的敌人，在她身上看不到希望，有人就先行离开不想在耽误时间，远处狼嚎此起彼伏，加重了空气中的尘埃。

审来审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她怎么办？”

“放了她。”

这话引起一些人的反对，战场上最忌讳轻敌，骄兵必败，可也无人能提出更好的办法，池春水往身上披了一件衣裳，走了出去，吕遇被放了出去，她身上的伤口也有人替她包扎。

石楠却嗅出不对劲，碰了碰他的肩膀，“你会这么好心？”

“怎么不会。”

看他去的方向是营帐，额角处不在冒汗，脸色也没有以往那般绯红无力，可见他最难受的那阵子过去了，其余日子他到时在他可控范围内，掀开营帐，他直直躺了下去，白天操练了一天，晚上就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上饱觉。

他用脚踢了踢池春水，皱眉，“快说说，到底怎么办回事，莫非是你仙人自有妙计，找到了妙妙妙的办法？”

吕遇当时发现池春水并不吃美人计后，直接从袖中拿出利刀，用进全身力气劈了过来，回想她的动作，有章法自然顺畅，技巧学得很熟练，缺乏经验，对上自小就有经验的人，占了下阙。

一个人的动作神态会暴露出她来自哪里，就像不同地域的大夫有不同的用药习惯，不同地方的面馆有不同师傅的拉面习惯，她视自己为亡国仇人的后代，自然恨不得一刀插入，好解心头之恨。

至于她浑身染着剧毒，疑云重重，他也很好奇。

石楠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被人随意丢在外面的吕遇满脸不敢，果真顺着池春水的心思，藏在了树上，春日已经有些时候，叶子也从嫩绿变成深绿，由小叶子变成静脉清晰的大叶，也足够她娇小的身躯躲避身影。

天上盘旋着吃人的秃鹫，秃鹫最爱吃的便是人的眼珠子。

她盯着这人。

池春水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拿起轻薄的白纸，细细描摹，起起伏伏，笔随着手缓缓挪动，见他已经画得入胜，吕遇趁机溜了。

一路向西，她知道前些日子曾经发生过不小的轰动，不少人死在这里无人掩埋，还未走近，远处便传来烂肉腐败的味道，险些令人作恶，她用袖子捂住鼻子，勉强向前走着，头顶上的几只秃鹫彼此盘旋，相互打量，翅膀扑动的声音。

久居此处或有经验之人便会知晓，这是它们在警告、在示威。

吕遇以前在大漠前行也遇到过紧追不舍的秃鹫，被追赶了几天偶然发现它们喜欢盘旋留恋在一种不知名的草上，其色翠绿，细细长长，上面长满了小刺，看起来尖锐，摸起来却软软的，并不扎手。

它被秃鹫喜爱到什么程度，只要在哪里长有这种长草，就会引来大批秃鹫争夺，在秃鹫出现的地方，人们最害怕见到这种草，这意味着自己随时可以成为秃鹫的攻击对象。

而对于吕遇来说，恰恰相反。

自己为了逃脱被追赶的命运，哪怕脚已经烂了，咬牙跑在路上，眼一昏，被地上的坑绊倒，就当天要她亡的时候，面前三寸出现了一种草，身后的秃鹫发出刺耳的鸣叫。

人与畜生都是动物，只不过前者更懂隐藏自己的欲望，畜生的想法容易揣摩，它们的喜欢讨厌兴奋都可以表现在毛茸茸的脸上，而人不一样，人可以口是心非。

凶猛绵长的鸣叫是猎物捕捉到食物发出欢乐，就当锐利的鸟嘴要撕破残缺的肉时，它从头顶越过，顷刻间，四面八方来了好几只秃鹫，它们彼此相啄驱逐，地上时不时飘上掉落的鸟毛。

吕遇敏锐的发出那根长长的草被鸟抢夺，最后吃到了肚子，其中一只秃鹫为了抢另外一只秃鹫嘴里的长草，竟直接嘴啄破了它的眼睛，叼着草在空中盘旋。

她怀中正好有一瓶以长草磨出来的药，天上的秃鹫盘旋，瓶子刚刚打开，它们的鸣叫变得尖锐，她感觉散出淡淡的、瑟瑟的香味，随即往回跑。

一副画描好了，池春水停了笔，想来无聊，屈起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手中画上墨渍已干，眼睛微微闭起，树叶划啦作响，他迅速拿起放在一旁的利剑，剑出鞘，寒光一显。

天上盘旋着一堆秃鹫，这畜生极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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