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

佐伊，费罗登法环的巫师，暗裔战争当中站在人类一方的灰袍守卫者，看着眼前身穿黄金铠甲，如同天神一般高大威严的男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她抑制不住的感觉到恶心。欺瞒、背叛、冷眼旁观……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人类针对异类时所展现的亦是唾弃亦是恐惧的情绪，可现如今，当她得知隐藏在那场恐怖的战争之后的某个真相时，她觉得自己还是太自信了。人类远比她所想象中的还要胆小与疯狂。

“是我做的。”

黄金铠甲的男人开口说着。然而每伴随一个音节从他的喉咙中发出，萦绕在他周身的光芒就减淡一分。

“虽然我无意真的为你们的世界带去灾难，但我必须要靠近那座城池。我至少要试试。”

最终，当他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那神圣的光辉已经荡然无存。此刻他在佐伊眼中，只是一个在狂热之后充满了疲惫和绝望的凡人。贪婪、傲慢、不知节制……他就和所有凡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可你唤醒了大恶魔，然后还帮助了它！”

“不，我没有帮助它。只是它们突然开始祭拜我，将我视作神明。”

“它们带着你的‘祝福’攻陷了奥扎玛王国！”

“那些异形和千年前一样挖得太深，是他们的欲望害了自己。”

“他们不是‘异形’，他们是我们的‘盟友’。”

佐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理直气壮，仿佛自己从未做错任何事。他拥有媲美神明的力量，他长生不老活过了整个人类种群从诞生到现在的时光，他有着高尚而伟大的理想，可他却仍然像个中年男人一样从未审视过自身的言行。

“奥扎玛陷落了，然后那些东西……那些祭拜着你的东西从地底涌出来，我们不得不喝下那东西的血……”

佐伊的精神也遭受到了冲击，她摇着头，用手抱住传来阵阵疼痛的脑袋，回忆着她曾经经历的残酷的一切：“有些人光是喝下去就死了……然后、然后……我们每日每夜无法安然入睡，大恶魔的双眼在梦中注视着我们每一个人，接下来所有人都死了……”

“还有你，佐伊，你还活着。”

男人强调着，他靠近不停往后退的佐伊，企图让她冷静下来。通常情况下让一个人冷静下来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可奈何佐伊并不是‘普通人’，这导致他那近乎无敌的灵能力量对佐伊毫无效果。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进行劝说：“我需要你，我想请你帮我。”

“不……安卓斯特在上……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救我？？”

佐伊甚至不愿抬起她的头，她不停的往后退直到贴在墙上退无可退：“我杀了大恶魔……我应该杀了它对吧？它死了是不是？我也应该、应该死了……你！”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眼睛看向了眼前的男人：“你把我带到这里，带到你自己腐朽的宫殿，就是为了你自己的理想！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只想要拯救我自己的世界！我自己的同伴！他们在哪里？？大恶魔呢？？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其他人、还活着的人他们……你必须让我回去！”

“大恶魔死了，佐伊。它被你杀死了，你的世界得救了。”男人强调着这一点，他压低自己的身形，以便能靠佐伊更近，同时又压低声音，让自己显得更加真诚，“我对你世界发生的事情深表遗憾，可最终你们仍然拯救了它。这是人类的壮举，也是我想要延续的东西，这种壮举、这种胜利……我想让人类这个族群全体都享受胜利带来的硕果，因此我需要你。”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所有，我只求为我的故乡，为我所爱的土地死去，为什么要救我？

“你有一种天赋，一种绝无仅有的、独一无二的天赋。你可以靠近那座城，佐伊，我在影障之内追寻那座城追寻了十年，可却没能靠近它一分一毫，最后我所见的就只有你，只有你的身影！佐伊！”

“你究竟在说什么疯话……”那座城凡人怎么可能靠近又怎么可以靠近？佐伊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你就为了这个唤醒了大恶魔？你就为了这个企图牺牲我故乡的所有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影障内看到我的身影，我也不可能靠近黑之城。放弃你的想法吧，人类的帝皇，你的世界不需要第一场枯潮，它已经足够光辉、足够伟大，不要再追寻那座城池的力量了，你不需要它、也不能拥有它。”

人类的帝皇，也就是这名企图劝说佐伊的男人停顿了半晌。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佐伊是不会在他期待的事情上帮助他了。可，纵使他永远也无法抵达那座城池，也并不意味着他无法利用那座城池的力量。这也是他将佐伊从那必死的决战中救下的最大原因。

“你拥有那座城池给予的力量。甚至是其中最强大的那个……你杀死了我唤醒的大恶魔，终结了那座城池曾经的主人降下的责罚。也许我无法拥有那座城池，可我却需要使用它的力量。佐伊·斯潘瑟，我邀请你，敬爱的巫师小姐，我恳请你来帮助我。”

他本可以用那无以伦比的灵能在佐伊眼前展现他梦想中的人类将走向怎样的繁荣。然而，佐伊所拥有的来自于那座‘黑之城’的魔力将她完全与可憎的亚空间隔绝开来。不论是灵能还是从中而来的那些……那些在实体宇宙中难以形容的东西都如同本能一半惧怕这她以及她的魔力光辉。

毫无疑问，那座城池一定就是帝皇所寻找的一种让人类逃离亚空间威胁的解决方法。可就像是他自己所说的，纵使是他这般强大如神明的凡人，也不论如何都无法靠近那座城池分毫。这让他此时只能退而求其次，至少利用它的力量、利用它的‘选民’。

“我向你保证，我的理想崇高而纯洁。我的意图明确而清晰。我的言语绝无半点谎言，我愿意引导人类走向宇宙中最伟大的顶点，我希望为人类带来最辉煌的繁荣。因此，我希望你来帮助我。”

啊啊……真是自信，真是……光辉。佐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拯救了自己的男人，已心知肚明，她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故乡。如果说这里还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情的话……

“我问你，在我的故乡，在我的那个世界……大恶魔已经被我杀死，枯潮已经结束了，对吗？”佐伊确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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