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风华》
风沙终于慢慢散去,一切归于寂静,他们大半截身子已经陷在沙中,沐林挣扎了半天,才从沙堆里挣脱出去,伸手去拉沈昭华。
两人俱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劫后余生,他们都心有余悸,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对望着。可他们此时着实狼狈,满头满脸的沙子,还不时从发丝中坠落。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然后两人看着彼此的狼狈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沐林索性躺了下去,双手枕在头顶:“既已如此,不如天为被,地为席,好好睡一觉。”
他说完转头看向沈昭华,似是邀请她一同躺下。
沈昭华到底是女儿家,做不到那么豪迈,她缓步走到巨石旁,靠着巨石坐了下去,也打算眯眼休息一下。
沐林看着天上的阴霾,月亮此时也不见了踪影,身下的沙子传来透骨的寒凉,他再也躺不下去,站起身说道:“走吧,去找个落脚地,不然今晚要冻死在这儿了。”
沐林说着去牵马,风暴过后,连马儿都垂头耷拉脑。说话间沈昭华也已经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沙漠,苦恼道:“刚才的荆棘丛已经被风沙掩埋了,现在我们不辨方向,要往哪里去?”
她说着心情更加沮丧:“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找到下一个落脚处。”
沐林一边解着缰绳一边说道:“那也不能待在这,我们得动起来。”
说完他走到沈昭华面前将她抬上马,沈昭华刚坐到马上,沐林就踉跄了一下,随之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沈昭华惊呼:“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没事。”沐林突然变得严肃,不再像平时喜欢跟她打趣。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翻身上了马。
感受到身前沈昭华身体的颤抖,他又脱下外袍递给沈昭华:“你把它穿在披风里。”
“不用,”沈昭华拒绝道:“沐林公子,你快自己穿着吧,不然不穿得太单薄了。”
“我没事,我常年在外,比姑娘适应许多。”他强硬地将衣服塞到沈昭华手里:“姑娘快点穿上,等一下马跑起来非常冷,恐怕姑娘会受不住。”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沐林催促道:“赶紧穿上我们出发了。”
沈昭华看他如此坚持,只好依言将披风解下,把衣服穿在里面。看着温景珩的披风,沈昭华有一瞬的愣怔,无论如何,这件披风在当下也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驾!”沈昭华刚穿好,沐林就猛夹马腹,疾驰而去。夜晚的寒风迎面扑来,依然吹透了沈昭华身上所有的衣料,直直地吹到皮肤上,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急剧下降。
她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沐林,他的目光直视前方,没有理会沈昭华的动作。可她还是担忧地扭转身体抱住他,企图帮他尽量抵御一些寒冷。
沐林的紧绷的身体僵了僵,抽动了一下缰绳在酷寒的沙漠中打马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开始踱步。沈昭华好奇地去看沐林,却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只见此时的沐林低垂着脑袋,好似睡了过去。
她担忧地摇晃了一下他:“沐林公子,你没事吧?”
沐林的身体却缓缓的从马上倒了下去,直直的摔到沙地上,一动不动。
“沐林公子!”沈昭华惊呼,连忙小心翼翼地从马上下来,去探查沐林的状况。
他整个人烫得厉害,似乎在发烧。
沈昭华焦急地伸手想摘下他的面具去探他的额头,又突然想起他的话:“今晚怕再吓着姑娘,等到我们到了安全一点的地方,在下一定满足姑娘的好奇心。”
他不想被自己看到真实样貌,此时没有经过他同意就这样摘下他的面具是不是有些不妥?
“沐林公子!”
“沐林公子!”
她又试探着摇了摇他的身体,试图唤醒他,可他却一动不动。
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抬手毫不犹豫地揭下了他的面具,在看清他样貌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如同遭受五雷轰顶,愣在当场。
果然是他!那个她曾经无比憎恶的人。
她望着熟悉的苍白却依旧难掩俊逸的脸庞,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震撼,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曾经恨毒了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如今,这个人就这样躺在她的面前,生命垂危,苍白如纸。
她该怎么做?她要管他的死活吗?
凉州城破时的火光与绝望、他冰冷算计的眼神、萧承渊在城楼上痛苦绝望的目光……所有因他而起的屈辱、恐惧、家国沦丧的痛楚,一幕一幕回荡在她的脑海。
他死在这里,是天理昭昭,是报应不爽!她为什么要救他?凭什么救他?
可是不久前,他刚刚救过她,她的身上还裹着他的衣袍。如果没有他,她活不到现在。
沙尘暴的轰鸣声仿佛还在耳边,她清晰地记得他剧烈的心跳,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他用尽全力护住她的拥抱。
“抱紧我,别睁眼。” 他破碎的声音,此刻回想起来却异常清晰,一字一句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但那又怎样?曾经他也救她于水火过,她还来不及感激,他就亲手将她推入更难堪的境地。如今又想要做什么?扮作商人随她入京,然后呢?这背后,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温景珩,你该死。”她说着,将他的面具扔到他的身上,缓缓站起身。
他是大靖的叛徒,凉州陷落的罪魁祸首,死不足惜!他欺骗她、利用她、毁了她的人生,让她双手沾上永远洗刷不掉的罪孽!
于公于私,她都不该救他,他死在今夜,或许大靖子民就不必面对这场浩劫。
她决绝而吃力地爬上马,脑海中却浮现出他数次将她抱上马的情形,那个时候她不觉得翻身上马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她打断自己的思绪,强迫自己不去看躺在地上的身影。马儿躁动的打着响鼻,四蹄不安的来回踱步。
沈昭华轻轻拉了拉缰绳,马儿终于安静下来,缓缓向前迈步。沈昭华控马并不好,所以不敢狂奔,只敢驾着马缓步离开。
走出很远,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他的身影已经小的只剩一个黑点,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中显得渺小而无力,好似她漫长的人生画轴上一块难看的墨渍,她转过头将他抛诸脑后,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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