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玉看着瘦高，实则力气也不小，至少可以抱的动一个高185cm重73kg的成年男性。

其实以他容易害羞的性格，他一开始是不想用这种羞耻的姿势把人带回公寓的，奈何酒醉后的方以宁实在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明明坐在咖啡馆里时人还安安静静的很好伺候的样子，顾怀玉扶着他走了一会儿他就原型暴露了，黏着人不放手，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跟得了皮肤饥渴症似的。

把巨型挂件搬到屋子里后出了一身汗，幸好还没来得及洗澡，顾怀玉想。

明明是个大冬天，却出了一身汗，全身黏糊糊的难受的很，顾怀玉把方以宁放到床上后就算完成任务了，站起来想要去洗个澡，却被人抱住了手。

顾怀玉抽了抽，然而方以宁睡着后的力气贼大，抱得紧紧的，好像怕人跑了一样。顾怀玉挣脱了几下放弃了，愤愤地看着方以宁——他正半蜷缩着窝在他的怀里，嘴角带着笑，眼睫毛一颤一颤的——等等？！

“你醒着？”情绪激动下骤然发出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响亮。

方以宁抖了抖眼皮，慢慢睁开眼睛——一片清明，丝毫不见醉酒后的浑浊。

顾怀玉气得浑身都在抖，他想着一路把人带回公寓的辛苦，已经湿透了的黏在身上的衬衫还在张扬舞爪地提醒他此时的形象大概就是那只在他大一做解剖实验时惨死在他手里的兔子——又臭又可怜。

“阿玉，我错了。”方以宁一只手可怜巴巴地揪着顾怀玉的衣角低头认错，另一只手却不松开，五根手指死死地抓住顾怀玉的胳膊。

“你先给我松开。”顾怀玉被抓得有点痛，嘶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的认错态度吗？”

虽然是在生气，但他没有发现这回生气是与往常不一样的，至少在方以宁眼里更像是撒娇。

虽然不明白顾怀玉是自己想通了还是潜意识，方以宁打蛇上棍，立刻松手，身子前倾把整个人抱在怀里，脑袋搁在顾怀玉的肩膀上。

顾怀玉不再挣扎，乖乖地一动不动，起先是僵着身子，两个人的心跳“砰砰”地应和着，在有规律的交响乐中，慢慢软了下来。

“为什么不试着给彼此一个机会呢？”相梁安的话突兀地出现在脑子里，那时的他正叼着烟坐在石头上，一条腿屈着，一条腿伸直踢了踢他的脚，然后咬着烟含含糊糊地跟他说：“明明只是一个解释就可以了，干嘛搞得那么复杂？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容易想太多，其实爱与不爱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儿嘛。”

“阿玉。”方以宁在他耳边轻轻喊他，气流吹过耳廓带起一阵电流，激得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做什么。”顾怀玉闷声问道。

“没什么。”方以宁低低笑起来，蹭了蹭顾怀玉：“只是想叫一下你而已。”

顾怀玉哼了声：“幼稚。”

时间滴滴答答地溜走，两个人都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好像一个拥抱就能解决一切。

但这是假的，顾怀玉心里清楚，他清楚地明白方以宁想要知道什么，也清楚地明白两个人要在一起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真是一个懦夫啊，顾怀玉神色黯淡，一个不敢正视自己、不敢相信别人的胆小鬼。

“阿玉。”方以宁又轻轻叫了他一声。

顾怀玉浑身都在颤抖，他反反复复地张口，最后终于发出了声音，带着恍惚、艰涩和不确定，生锈而沙哑，好像只说了一个字就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嗯。”

他终于鼓起勇气。

方以宁默不作声，但这沉默中是带了喜悦的。他的手慢慢往上爬，使了点力让顾怀玉坐在床沿边上，然后自己再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他的两条腿中间，亲了亲他的嘴角。

“奶奶是在我高三那年走的。”顾怀玉等方以宁坐好后突然开口。

方以宁被惊得几乎快跳起来。

“大概是在高考前的三个月吧。”顾怀玉的声音又低又飘。

“够了。”方以宁后悔了，抓着顾怀玉的手十指相扣，心疼得厉害：“别说了。”

顾怀玉却不管不顾：“让我说完。”他恳求他：“让我说完。”

“好，你说，我听着。”方以宁不再阻挠，只是看着他，眼睛温柔得不像话。

“其实我一开始是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志愿要不要填x大的。”顾怀玉笑了一下：“毕竟是多年梦寐以求的啊，我也想……离你更近一点。”

方以宁听得难受，轻声问：“是因为奶奶走了吗？”

“算是吧。”顾怀玉说：“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他妈就是个胆小鬼。”

“别说脏话。”方以宁重重地捏了一下顾怀玉的手，表情严肃认真：“你最勇敢。”

顾怀玉被逗得笑了一下：“你别说话。”

“行，行，我不说话了。”方以宁说：“你继续……奶奶是怎么走的？”最后一句又轻又柔。

“急性心肌梗死。”顾怀玉眼睛红了：“就是很突然的一天……我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奶奶倒在地上……”

……

2016年3月5日，顾怀玉清晰地记着那天。

他如往常一样在放学铃响后收拾好书包回家，这天刚好是周六，高三周末只有周日上午放假，但周六晚上是没有晚自修的，他可以好好地坐下来和奶奶吃顿饭，不用像平常那样因为要赶着上晚自习所以只能匆匆忙忙地吃饭。

这天月考成绩出来了，顾怀玉考了第二名，总分697分，所以他心情颇好，回家的时候还难得地哼着小曲。

“奶奶？”顾怀玉熟练地用钥匙开了门，边叫了一声。

没人回应。

毛玲玲疼孙子，一般这个时间点已经早早地准备好了晚饭等着孙子回来，不可能不在家的。

顾怀玉走进去，他家客厅和厨房是连通的，厨房只被一个不透明的木板门隔着，厨房又被分割成两片地方，一片是用来烧菜烧饭的，还有一片地方放着圆桌和木凳，是用来平时吃饭。

“奶奶？”顾怀玉张顾了一下四周，客厅没人，厨房隔门拉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也没有炒菜的声音。

奇怪了，是去哪里了呢？顾怀玉想着，随手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摸摸空瘪的肚子，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先填填肚子。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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