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繁接完顾宴辰的电话，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没有进食，没有喝水，他虽然是个处男，没和人上过床，可他又不傻，电话里顾宴辰喘息成那样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幻想了很多次，顾宴辰在做那种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他的初恋，他的初吻，他的幻想对象从来都是顾宴辰。

但是，他怎么能边和别人做那种事，边打电话给自己，是在讽刺他吗？

“怎么，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处男？”那天夜里，顾宴辰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是处男，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纪星繁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为什么他会对别人有反应，而自己背着他从餐厅回来的晚上，蹭着他，他却没有反应……

想到这儿，又想到电话里顾宴辰低哑着释放的声音，他边哭边将手伸向了下面，“纪星繁，你真他妈贱！他都和别人好上了，你居然还能因为他的声音起反应。”

弄完后，他将脸埋进被子里，蜷着身体，像是蜷成了团垃圾，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生物学说母亲十月怀胎，提供了50%的基因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那如果母亲离开人世了呢？生物学没有给出答案，但是纪星繁却找到了答案。

他身体里那50%的基因会因为思念，将他带去他母亲生活过的地方，他申请了交换生，背着把电吉他从英国回到了东城。

还有，他身体里那50%的基因会因为母亲的死去，逐渐烂去，让他成为了个“人渣”，“烂人”，他不想学习，不谈恋爱，只想打架，只有拳头砸到骨头上的感觉，才能提醒他，他还没死。

于是，东城A大，多了个最会生事的校霸，人称“疯狗”。

但是，纪星繁不喜欢狗，他喜欢猫。因为他的母亲，最喜欢猫。所以，他也喜欢，却不敢养。

又是与平日没什么区别，想死的一天，纪星繁背着电吉他从学校附近的酒吧里出来，就被个烫着红发的卷毛拦住了。

“呦，这不是疯狗吗？怎么，还在酒吧里驻唱？不是都说你家很有钱吗？”卷毛贱兮兮地说，半边脸上还挂着彩，被绷带裹了个严实。

这张脸，是几天前纪星繁砸的，这仇算是结死了。

“关你屁事。”

“听说你妈是东城人，你们家是混黑的，摊上你这么个儿子，怪不得死……”卷毛话还没说完，纪星繁就一拳狠狠地砸中他另一半脸上，他当场流出鼻血。

就在这时，巷子里迅速围起二十几个人，手上拎着铁棍的，拿着酒瓶的，甚至还有拿刀的，看起来就不好惹，但纪星繁也没怕，他不怕死，他想死。

他打得极狠，谈不上章法，不用学习，像是骨子里就很会打架，却还是寡不敌众，胳膊被死死扭住，脸一歪，被摁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耳边尽是嬉笑和脏话。

“呦，疯狗怎么被打趴下了？”

“来，哥几个把他扒开，虽然这家伙性格野，但长得实在好看，说实话，我还真喜欢这么带劲的。”

纪星繁喘息粗气，脸上全是血，耳膜里全是嗡鸣，不过那又怎样，力气，尊严，自我，对他来说，就那么回事。

但偏偏有人救了他，那人不是个不自量力的软柿子，就算面对这么多人的“围剿”，也能游刃有余，方寸不乱，那人也很有脑子，打架之前就报了警，再加上那人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帅气，简直就是某人的青春里白月光的模板。

“你也是A大的学生？”那人问道，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纪星繁没有搭理他。

“你还能站起来吗？要不要去医院？”

纪星繁依然没有说话，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你是不是说不了话，我替你打电话，告诉我，你家里人的电话，你妈妈的电话多少？”那人掏出手机。

“她死了。”

“对不起，那你父亲呢？”

“活着，就像死了一样。”纪星繁冷笑了声。

“有没有兄长？”

“太远了，过不来。”纪星繁随意地擦着嘴角的血迹。

“那我送你去医院。”那人的眼神里没像在开玩笑。

“你在关心我？”纪星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个头次见面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但他有些在意，期待这个人的回答。

“我怕你，死在这。”那人不假思索的说道。

……

或许，对顾宴辰而言，九年前，救下他就跟救下只流浪猫一样，不过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所以顾宴辰才会问：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在什么时候。

“果然，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纪星繁边回忆边窝在被子里哭骂。

“真他妈的矫情。”

纪星繁原先最后悔的事情，是没能在自己最好的时候，遇见顾宴辰，叫他见到了自己人生中最狼狈的样子，所以，他花了九年的时间，重新制造了新的“相遇”，为了弥补这个遗憾。

但现在，他最后悔的是，几天前，没有在他喝醉的时候，把他弄到有反应后，直接和他上床。

“早知道，在九年前就应该将他绑起来，找个偏僻的地下室，做上个几天几夜，做到有感情为止，管他是爱还是恨。”

想到这儿，他又哭了，他打心里，还是不希望顾宴辰是真的恨他，“纪星繁，你真是窝囊。”

他晃晃悠悠地走下床，脚踩到地毯的时候，头还有点晕，还很饿，他捂着瘪了的肚子骂了句：“还没睡到他，死个屁。”

纪星繁洗了把脸，披了件风衣直接走下楼，晚上十点多，东城的夜晚，交错着黄色与白色的灯光，像伤口上贴着的彩色创口贴，遮不住疼，也治不好病。

他坐在路边小摊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份鸭脖，豆皮，肉串，还有份炒河粉，还有两瓶冰啤酒。

纪星繁其实从来就不喜欢吃什么西餐，喷香水，穿板正的衬衣西服，谈论钢琴小提琴曲，像个绅士一样的活着，他喜欢摇滚放克，喜欢架子鼓电吉他，穿着卫衣跳街舞。

鸭脖的酱汁流到指尖，他舔了口，辣得他眯起了眼睛，才觉得活的像个自己，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学习顾宴辰的习惯，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比方说，他天生喜欢城市底层的烟火气，而他，天生优雅，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才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但是当站到他身边时，自己还是感到自卑。

难道无论你努力变成什么样的人，在面对喜欢的人时，都会自卑吗……

“去他妈的。”纪星繁鼻子有点酸，他喝了口酒，又骂了句脏话。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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