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舟啊。”秦怀素面无表情地敲响他的房门，语气有些沉重。

陆闻舟从和棠果的视频通话中抬起头来，笑着问：“怎么了？奶奶。”

秦怀素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显示在与那个人的通话页面。

陆闻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握着黑笔的手倏然攥紧，胸口剧烈起伏，有些呼吸不畅。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先去接个电话，晚些再教你。”陆闻舟轻声说。

“好，你先去吧，我不着急。”棠果感觉他的情绪有些不对，起了念头但也只是止于此。

“奶奶，给我吧。”陆闻舟深吸一口气说。

秦怀素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然后将手机递给了陆闻舟，眼神从未离开他，嘱咐道：“好好说，别跟他生气啊，不值得。”

陆闻舟点了点头，然后回到座位上，冷冷道：“找我有什么事？”

“你最近在做什么？”

陆闻舟不耐烦道：“有事说事。”

“听说你前段时间又打架了是吗？”

“关你什么事。”

陆辰渊勃然大怒，桌子上的茶杯被狠狠地砸向墙面，四分五裂，“你个没用的家伙，我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陆闻博听到声响后从楼上下来，赶忙拿起手帕蹲到陆辰渊的身边为他擦拭沾湿茶水的袖子，声线温和，“爸，消消气。”

本就怒火上头的陆辰渊看陆闻舟还没小儿子一半懂事更是气昏头，陆辰渊恶语相加：“你能不能向你弟弟学学，一天到晚就知道混日子，跟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没用。”

“你他么凭什么说我妈，闭嘴，你不配提起她。”陆闻舟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是最没有资格提起的人，还偏偏这样侮辱她，陆闻舟不允许。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别忘了你身上还流着我的血，你这辈子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儿子的事实。”

陆闻舟冷笑道：“你和我的关系也就这点儿了，我从来没承认过你是我父亲。”

陆辰渊又气又恨，拳头攥的发紧，额角的血管凸显。

陆辰渊见状赶忙安抚，“爸，您别气了，我们应该体谅体谅哥，他现在高三也很不容易的。”

“你不用替他说话，都高三了还不努力学习成天打架，跟男男女女的混在一起成什么样子。”陆辰渊的情绪平静下来一些，但也叹气大儿子不如小儿子。

真好笑，前不久刚考了第一的陆闻舟在他父亲眼里竟然是一个成天打架混日子的差生，真不知道是关心他还是没关心他。

“没事说挂了。”陆闻舟惜字如金，懒得听陆闻博装假好人，和陆辰渊父慈子孝。

陆闻博和陆辰渊交换眼神，主动开口：“哥，这周是爸的生日，你能回来吗？”

“哼。”陆闻舟气得笑出声来，“我不去。”冷硬拒绝。

“你。”

“爸，让我来说吧。”陆闻博依旧用那副温润的嗓音说。

陆辰渊将手机推过去，背靠在沙发上努力平稳情绪。

“陆闻博，这样有意思吗？”

陆闻博走到落地窗前，映出的身影和陆闻舟如出一辙，一样的挺拔落拓，但却是完全相反性格的两个人。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一刻陆闻博才露出狐狸尾巴，“和你竞争比玩游戏爽多了，你不是这样觉得对吗？”

陆闻舟将手机换到另一边的耳朵，嘴角往上勾了勾，没什么情绪地说：“我没空跟你玩。”

“你怕了。”陆闻博直直地目视前方，肯定道。

“随便你怎么想。”陆闻舟不屑于跟他争这个，因为他从来都没放在过眼里，“你告诉他，我是不会回去的。”

“还有那个家。”陆闻舟顿了顿，“差点忘了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你也不用总想着跟我竞争，他的家产我不会跟你抢的，你不用总提心吊胆的。”

一句话戳破陆闻博包裹着的好儿子的外壳。

陆闻博的脸色骤然冷下来，黑沉、紧绷、压抑。

说得轻巧，只要秦怀素和他还活着，他和母亲永远都是最后吃到蛋糕的人。

他现在做的所有努力和表现都是为了在陆辰渊那里成为拥有叉子的人，而陆闻舟还以这种姿态施舍他，他必须要让他在陆辰渊的面前彻底粉碎，再无翻身的可能。

陆闻博扯了扯嘴角，温声道：“哥，劝你还是来吧，就算你不来，奶奶也一定会出面的，血缘关系永远也断不了。”

月光从窗缝溜进来，倾斜在周漫笙的相框上，尽显温柔。

陆闻舟的脑海里一直反复重复着陆闻博的那句话，确实血缘关系永远也无法改变。

“妈，我不想去，我不想见到他，我更没办法承认他就是我爸的事实。”陆闻舟突然对着周漫苼的那张照片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想你了，妈。”

“闻舟啊，奶奶进来了？”秦怀素的声音响在门外。

陆闻舟赶忙蹭了蹭眼眶，假装收拾卷纸，让自己忙碌起来，“您进来吧。”

秦怀素将热牛奶放在陆闻舟的床头柜，“睡前记得喝了啊。”

“嗯，谢谢奶奶。”陆闻舟不敢回头看她，声音低沉。

秦怀素站在原地，看向陆闻舟有些落寞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像是心灵感应般，陆闻舟回头沉声道：“你想我去吗？奶奶。”

不知为什么陆闻舟看着秦怀素，突然觉得这一刻她真的老了。不是眼角的皱纹也不是愈加的年龄，而是她叹了一口气之后沉重地回：“这世上所有人的关系和缘分都是命中注定好的，我们能做的很少。”

“奶奶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跟孙子闹得这么僵，但奶奶啊无能为力，奶奶心疼你。”秦怀素说着说着就流了眼泪，“奶奶也对不起你妈妈，我……我害了她啊。”

“这跟您没关系，奶奶，您千万别这样觉得。”陆闻舟声音哽咽。

秦怀素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满心的愧疚，“你妈妈是个好女人，都怪奶奶没有教育好儿子也让你们……”

“奶奶，不说了好吗？”陆闻舟出声打断她，安慰道：“就像您说的都是命中注定，真的不怨您。”

秦怀素抱住陆闻舟，泪眼婆娑，“好孩子，好孩子。”双手摩挲他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

“奶奶，我跟您去。”陆闻舟不为难秦怀素。

即使是知道去了他的生日会关系也不会缓和，只是在外人面前维护一下表面关系罢了。

“朝俞哥，他最近是压力太大了吗？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闷闷不乐的，你知道吗？”棠果偷偷跑到高三教学楼找到季朝俞。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去找他也是以各种借口赶我回来。”季朝俞也是纳闷这件事情，还误会是他们两个人吵架了，这么一看应该跟这没关系了。

见棠果也有些郁闷，季朝俞开解道：“可能是要高考了，再加上……”要异地了，两人对视，谁都明白。

“你别太担心，最近是考前冲刺阶段，他可能是有点儿焦虑吧。”

棠果只能也这样想了，从外面看过去教室墙上贴着的两位数高考倒计时太刺眼，她有点儿不安心，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谢谢朝俞哥了，那你快回去复习吧。”棠果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跟季朝俞道别。

“没事儿，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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