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早晨，温度还不高，街上的人大多穿着薄外套。初升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不灼热。

观前巷是老城区有名的早餐一条街，街上餐食种类丰富，物美价廉。许多容城本地人早上都会去观前巷来上一份热腾腾的早餐，再匆匆赶去上班。

米家灌汤包就开在观前巷的巷尾，虽然比不得最前面的铺子热闹，但也有很多老主顾。

二年级的小女孩欣欣和她的妈妈就是这家店的常客，今天她们如往常一般来到包子铺吃早饭。

等餐期间，欣欣翘着脚坐在门口的矮凳上左顾右盼，忽然，她看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人。

“妈妈你快看，米叔叔终于有新顾客了！”她指着小巷尽头靠着路灯的男人对妈妈说道。

女人在回消息，没有抬头，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欣欣去拿筷子准备吃饭。”

“好吧”，欣欣习惯了母亲的忙碌，起身去消毒柜拿了两个勺子，又盛了一小碟咸菜。

而靠着路灯的男人浑然不觉他人的注视，正专注的思考着世纪难题《和暗恋的女孩见面要带一束鲜花吗》。

他的脑海里，傲娇席双手叉腰，仰着下巴教育对面的自卑席，“我们这么优秀这么帅气，追女孩肯定是手到擒来啊！”

“去买一束鲜花，大胆表白就是！”

自卑席低着头，小指头搅来搅去，唯唯诺诺的说：“可是，可是如果姐姐不喜欢我们，那她会不会再也不和我们见面了。”

傲娇席眼睛一瞪，“怎么可能？！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天才画家席丛野，怎么会有人拒绝我的表白？”

自卑席被傲娇席瞪得缩成蘑菇，但仍用他颤巍巍的声音固执的说道：“你又保证不了，我不想见不到姐姐。”

傲娇席气的跳脚，抓狂道：“你怎么能涨他人威风，灭自己气势！你个怂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怂的人格！”

气炸了的傲娇席跑过去踹了自卑席几脚，然后朝外面大喊：“主人格！你马上去给我买花表白！你要是再错过姐姐我就把你吞了自己上位！”

席丛野头疼极了，朝傲娇席解释道：“你这样太着急了，我们才刚重逢，会吓到她的。”

傲娇席：“%￥&*（鸟语花香），你也是个怂蛋！”

骂累了的傲娇席靠在蘑菇身上喘口气准备接着骂，这时从巷尾的阴影处走出工作了一整晚的陆遥。

三只席三双眼都亮了起来，傲娇席刚想说话，就被身后缩成蘑菇的自卑席捂住嘴拖走了，“不要影响我们和姐姐见面。”

傲娇席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但没想到自卑席力气极大，气得他破口大骂：“唔唔，无耻…偷袭…”

席丛野笑着对走来的陆遥说：“要吃早饭吗？”

陆遥摇摇头，“不用，我们直接去见那位老板吧，路上你详细说说是什么情况。”

二人并肩穿行在观前巷来往的人群中。

“曹志刚的哥哥曹大是在一家名为画廊之夜的会所欠的债，之前因为姻亲关系，蒋家帮曹大还过几次债，会所那边心知肚明。”

“但蒋明婉死后，蒋家不想再替曹大还债。前几天曹大逃了，会所的人就找上蒋家要债。”

“我昨天和那帮人谈好了，我来做蒋伯父的代理人，去和他们老板谈一谈债务的事。”

一路专注听着席丛野讲述的陆遥，忽然被一股酸辣辛香的气味吸引了注意，原来是一家开在巷口的红油抄手店。

这时陆遥才想起席丛野好像没吃早饭，她停下脚步，偏头看向身边人问道：“吃这个吗，我记得你以前早上喜欢来一份红油抄手。”

从见面起就表现的沉稳可靠的席丛野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到陆遥会记得自己早饭爱吃什么。

被关在小黑屋的傲娇席两眼一黑，“怎么会有人约会带女孩子吃红油抄手啊！！！”

隔壁小黑屋的自卑席浑身泛起粉红泡泡，“姐姐竟然记得我爱吃什么，好幸福~”

傲娇席咬牙切齿的说：“自己主动住进小黑屋的神经病不要说话！”

见席丛野没有反应，陆遥笑着调侃道：“难道席大画家破产了？吃个红油抄手都要纠结这么久？”

大画家如梦初醒，红着耳尖同手同脚的入座，机械的点完餐，喝水时才想起，“你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陆遥撑着脸，欣赏着大画家这难得一见的窘迫时刻。自从这小子成名之后就装的极其稳重，每次她都得逗好久才会露出破绽。

席丛野无奈的说：“别笑了，你吃了这些会不会有问题？”

早餐店出餐极快，刚坐下没一会就上好了。

陆遥掰开一次性筷子，对席丛野解释道：“我是体制内的鬼，我们的变身是正规的，一比一复制，与活人无异。那种不能吃不能喝的是孤魂野鬼变的，他们吃了人间的食物，变幻的人身就会有破绽。”

席丛野放下心来，开心的享用和陆遥生死离别后的第一顿重逢餐。

自卑席也很开心，眼里只有陆遥，“姐姐对我笑了，姐姐给我递纸了…”

只有傲娇席不开心，噘着嘴生闷气，“你们虫脆就是两个红蛋！毁了我和姐姐重逢后浪漫的第一餐！”

虽然嘴里一直在碎碎念，但不耽误他的视线一直黏在陆遥身上。

待二人吃完早饭离开观前巷，坐上席丛野银灰色的迈凯伦准备前往画廊之夜。

“画廊之夜的老板姓沈，叫沈喻清。发家史不清楚，但在外的风评极好。”

“慈善家沈老板，赌徒们喜欢这么称呼他。他喜欢赏画、喝茶，说话也斯文极了，自诩是一位儒商，手沾铜臭气，心向国与家。”

“他借贷不限额，赌徒们每次能借多少全凭运气。利息在高利贷圈子里是最低的，年利率只有12%。”

陆遥皱起眉头，“放贷的都踩着线要36%，他要这么少，图什么呢？”

席丛野转着向驶过十字路口，回答道：“我也觉得不对劲，就去找借贷的人打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实质证据，只有一则传言。”

“传言说沈老板借的不是钱，是命。”

“借命？”陆遥神情凝重起来，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高利贷，没想到牵扯到神鬼之事。

“对，因为在沈老板那借过十次以上的，都死了。虽然都是意外，但仍有这样的流言传出。”

陆遥接着说道：“但赌徒都是疯狂的，就算有这样的传言他们还是去找沈老板借贷，甚至还给他起了个慈善家的美称。”

“这位沈老板的手段了得啊！”陆遥感叹道。

车子在一座装修雅致的建筑前停下，席丛野对陆遥说：“一会我当主话人，姐姐你的身份是助理，只需要跟在我身后暗中观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