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人的赵悦并没有把这事记在心里，只是珍珠念叨着又花了多少两的月例，让她颇感无奈。

“你啊，计较那些银子做什么，咱家就算钱财紧张，也比寻常人家强多了，看那位公子穿着，想必是个不太富裕的读书人，留给他治伤的几两银子，于我就是点零花钱，可于他却能治伤救命，这是好事啊！”赵悦坐在车上跟她讲道理。

珍珠不好意思：“哎呀，奴婢没有不让小姐救人的意思，就是有些心疼银子嘛！”

玛瑙在旁笑话她：“你这丫头，平时自己守财也就罢了，现在还替小姐守财了，真真是数貔貅的！”

赵悦由着她们相互拌嘴，摇摇头笑了。

可能是这几年侯府银钱紧张，虽说从未短过下人们的四季衣裳、鞋袜和月例，但她身边这些丫头老听她担心府里钱不够用，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俭省的性子，这其中珍珠尤为严重。

不过她们也是关心她，她哪忍心为此数落她们？

如今嫂子管家，各处用度明显宽裕了，她这里更是每月都会添置衣裳首饰，都是嫂子特意交代的。

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好看的衣裳和精美的首饰呢？赵悦知道这是嫂子照顾她、关心她，心里自然十分感念。

“对了，今日去窑坊，你们帮我挑一个烧得最好的，回府后送到嫂嫂那里去，看她喜欢不喜欢。”赵悦吩咐道。

“知道了，小姐，奴婢们会帮您好好挑的。”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小姐想感谢夫人，她们自己也很感激夫人善待下人，即便是守财奴的珍珠，也没有反对给夫人送礼。

主仆三人去了趟窑坊，果真见到了烧制成功的玻璃，那晶莹剔透的一小块，着实让所有人惊喜。

赵悦让他们继续尝试，等技术熟练了，烧制的成功率更高了，就做一批杯碗之类的出来看看。

她又去了存放成品琉璃的库房，从里面挑出最好的一件，那是一尊颜色绚丽的花瓶，有人的半臂高，下半部分呈现出极其自然的七彩颜色，上半部分是带点紫的粉色，通身色彩过渡自然，十分精美漂亮。

珍珠、玛瑙将这尊花瓶仔细包好，等带回去找个锦盒放进去，就能送到夫人那儿了。

而被赵悦带来的护卫，则按照她的意思把买来的那些米粮肉蛋分发给窑坊的匠人们，收获了一片感激、道谢声。

做完这些，他们才动身回府，至于救了个人的事，一行人谁都没当回事。

唯有被救的裴彦，即便是养伤期间，也派了护卫阿大出去打听消息。

他来明都后一直打听的是朝中各位权贵的消息，特别是位高权重的那些人家，这是为了分析朝中的局势，此外根本没关心过不在权力中心的那些勋贵官员。

得知恩人是靖北侯府的，他才着手打听起这位勋贵。

大概是有之前打听消息的经验，阿大效率很高，没几天就回来复命了。

“公子，靖北侯府在勋贵中名声不显，现任的靖北侯名叫赵睿，虚龄十七，今年二月刚成婚，娶的是明都首富之女刘氏，府上除了他们夫妻，另有一位老夫人、一位大小姐。”

裴彦很意外：“靖北侯如此年轻？”

能以“靖北”封爵，足见这爵位是抵抗了北边蛮族、战功赫赫得来的，那他就是跟随先帝打天下的将领之一，现在十七岁的这位靖北侯显然不可能是正主，这即是说……有战功的靖北侯早逝了？

“确实如此，靖北侯去年通过朝廷的选才考试，后授官在学士府当差，任正九品侍书。”阿大道。

“先靖北侯何时去世的？病逝，还是战死？”裴彦问道。

“昌平四年六月，靖北侯突然在府中暴毙，坊间并未打听到原因，听闻暴毙前一日，还有人看到靖北侯和镇南侯、成阳侯在城防卫所的演武场比试，靖北侯赢了。”

裴彦蹙了眉，去世前一天还能与人比试，且打嬴了，显然靖北侯身体很好，这样的人忽然暴毙……要么是中毒，要么就是凶险急病所致。

阿大见他没有说话，便继续说打听到的消息：“听闻先靖北侯和老夫人感情很深，先靖北侯突然故去，老夫人差点没撑住，靖北侯府守孝三年，老夫人一直缠绵病榻，没出过一次门，直到去年出孝时才慢慢好转。”

“靖北侯与刘家小姐的婚事就是出孝后老夫人操办的，老夫人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好多人都见了靖北侯府送给刘家的聘礼，据说极其丰厚，至少有七八千两之数，婚礼办得也很盛大，而且刘家小姐嫁进门没几天，老夫人就给了管家权，如今靖北侯府是夫人当家。”

裴彦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靖北侯府还有位大小姐，今年虚龄十四，是靖北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关于这位大小姐，并没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裴彦暗忖，虽然没见过这位靖北侯府的大小姐，但根据年龄判断，和那天救他的姑娘能对上，八成就是她了。

到底是战功封侯的人家，哪怕是小姐也有些武艺，若单纯是个娇弱的贵女，那天可接不住他一个男子。

“世家勋贵的姑娘多养在深闺，最是重视名声，外界没有消息才是正常的。”裴彦理解这个，他叮嘱道，“之后多关注靖北侯府的消息，特别是这位大小姐的，那天街市惊马是她救了我。”

“是，属下会多关注恩人的消息。”阿大一听这话，立刻把这位靖北侯府的大小姐放在了打听消息的第一位。

他是裴家给公子的护卫，若是公子出了什么事，他就完了。这靖北侯府的大小姐何止是救了他家公子，更是救了他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裴彦哪能躺够三个月，他还要参加选才考试，错过这一次就得等下一年，可耽误不起这么久。

于是，在他躺了两个多月的时候，硬是带着伤进了考场，忍着胸口的闷疼顺利答完了卷子，一出考场，他就栽到了阿大身上，被带回去继续躺着养伤。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选才考试添了新的规矩，试卷要糊名誊抄后再批阅，这是昌平帝从年过完就跟世家豪族们扯皮，来回拉锯了两个月，还退让了两个重要官职的任免，才能落地执行的。

在裴彦的伤即将好利索的时候，选才考试放榜了，他的名字位列第三，比他先前预想的名次靠前了很多，这都得益于陛下今年实行的新规矩。

和他同样为此感到高兴的，还有宫中的昌平帝，拿到考试录取名单后，他挨个看了这些考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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