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夺臣妻》
京城,皇城东,吏部衙署。
吏部尚书苻玚一出皇宫就直奔吏部,马上签发了一纸调令,调国子监博士向谦为吏部稽勋司主事,即刻到任。
——
次日,一夜无眠的向谦一大早就收到了调令。送调令的人把向宅的大门拍得山响,等向谦出来后当即把调令塞给他,连声催促他赶紧去更衣,马上去吏部到任。
向谦连国子监都没来得及去,就被拽着去了吏部。
吴代的人慢了一步,等他手下人到了国子监时,向谦已经在吏部了。
昨晚吏部的人也早就去过国子监,连夜把调任的手续办好了,提走了向谦的卷宗,还把他留在国子监里的所有东西都一并带走了。
吴代的人什么都没拿到,连向谦写废了的一张纸都没有,只能无功而返。
——
父亲被叫走后,向晚词母女都在家中等候。到了中午,有人敲门。向晚词走出去,站在大门后往门缝外看,外面站着个身穿官服的人。她当即戴好了面纱帷帽,去开了门。
那官见有人出来,也不自我介绍,把一封信塞到向晚词手中,丢下一句:“向主事要留在吏部整理名籍卷宗,最近不会回来。”
说完,那官就自顾自走了,半刻不停。
向晚词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说的向主事就是自己的父亲。她关好门,回到房间拆开信来看,是父亲写的,内容和那人说的差不多,近些日子他要留在吏部办差,要她照顾好母亲,不要担心他。
看完那封信,向晚词久久不语。
父亲在国子监多年,为什么忽然被调到吏部,还调得那么急,去了就不给回来?
是和赐婚的事有关吗?
她思绪纷乱,对周遭一切浑然不觉,直到一阵密集的敲门声响起,才惊醒了她。
礼部的官员带着几个教习嬷嬷上门来了,说是要教她礼仪规矩,免得将来在婚礼上出岔子。向晚词什么话都没机会说,就被好几个教习嬷嬷围着带到了房中。
到了房中,其中一个嬷嬷说:“向姑娘,按照规矩,老身几人要先帮你验看一下。”
向晚词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由问:“验看什么?”
见她不明白,那个嬷嬷干脆挑明:“验看你是不是处子,请你摘下帷帽,宽衣解带吧。”
向晚词僵住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见她没动作,几个嬷嬷也没那耐心等着,自己就上来动手了。向晚词退了几步,护住自己,不让她们近身。
嬷嬷们也不继续上前,方才开口的那个嬷嬷说:“向姑娘,这可不是小事,老身几人是一定要验看的。这是圣上御赐的婚事,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你不让老身几人验看,老身几人只能跟上面禀报。到时候可就不是老身几人来给你验看了,人家也不会像老身几人这么好言好语的。你是愿意老身几人客客气气给你验看,还是愿意被人家强压着验看?”
向晚词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我知道了。”
房间里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响起。
隔壁房间里,太医院的杨太医正在给向母诊脉,身后站着个医女。早上,杨太医收到了吏部尚书苻玚的密令,在御赐婚事礼成之前,要他保证向母病情稳定。如若向母出了问题,影响到了婚事,他就不用在太医院待下去了。
——
京城,皇城东,荀府。
吴代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叹气又叹气。挥手让手下人退下后,他来到了茶室,荀令正在里面品茶。他称病不朝已经好些天了,一直在家品茶赏花、调香弹琴,日子悠闲得很。
进了茶室,喝了杯茶,吴代把事情交待一遍,才叹着气说:“是我考虑不周,慢了一步。没想到这次是苻玚那家伙主事,他动作可够快的,连夜就把事办了。好不容易能逮着机会整你,他怕是乐得很。现在向家三口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再想要找机会动手就难了。”
说着,他把一张纸放在茶案上,继续说:“这是向家的情况,想来你也不耐烦看,我直接跟你说了吧。向家就向谦夫妇二人和一个女儿,租住在南城那一带的官邸。向家一直在招赘婿,女儿都二十岁了还招不到,据说是脸毁了。家里母亲常年病着,说是活不了多久,一直在挨日子。父亲是个死脑筋,在官场上无人在意。所以没人愿意入赘向家。皇帝这回可给你找了门好亲啊,难为他刨出这么个人来。”
荀令神情淡淡,斜靠在软榻上,双目半睁半闭,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延之,延之。”
吴代唤了几声,荀令才睁开眼,目光幽深如潭,语气平静似水:“那便娶了。”
“什么?”
“人嫁过来,命薄,病逝,厚葬。”
听到这话,吴代不言语,半晌后叹了一声,点头道:“可惜那姑娘了,都是皇帝和苻玚造的孽。”
——
半月后。
京城,南城,向宅。
向晚词看看正在灶房里熬药的太医院医女,又看看堆在灶房里的珍贵药材,闭了闭眼,又睁开,继续按照嬷嬷的要求练习礼仪。
这些天来父亲被留在吏部,一直没有回来过。她和母亲在家中,走到哪都有人明里暗里跟着。看来在出嫁之前,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就算自己想做点什么都没可能了。
没关系,只要他们能继续医治母亲,无论要她嫁给谁,她嫁就是了。
——
一月后。
京城,南城,向宅。
一箱箱聘礼如流水般抬进来,房间里放不下,许多箱子就堆在庭院中,把菜圃里的菜都压扁了。
这全是礼部准备的聘礼。因为圣旨,婚礼的一切事宜,包括丞相府那边的彩礼、向家的嫁妆,全都由礼部准备,向家和荀府的人半点心都没操。
几日前,礼部拟定了婚期,下月初七。
拟定婚期后,向晚词和向母只是被通知了具体的日子,没有人问她们的想法。
礼部官员去荀府征询丞相的意见时,吴代出面接见了礼部官员。吴代大略扫了扫礼部官员给他的单子,就点头同意了。反正荀令已经决定娶了,什么时候娶、怎么娶都无所谓。
从荀府出来后,礼部官员拿着清单就回了礼部,没有去吏部,把向谦忘了个彻底。被留在吏部多日的向谦,根本不知道女儿婚期已定,就快要出嫁了。
如今,向母坐在堂屋里,望着满室珠光宝气,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底全是绝望。
皇权,这就是皇权,皇帝要你生就生,死就死,要你嫁人,你就没有不嫁的权利。她就算是想阻止也不能。
不,她还能阻止的。
想到了一个可能,向母猛然站了起来。皇权再大,也要依照礼法,哪怕背地里干了多少卑鄙龌龊的事,表面上还是要装出忠孝仁义来的。
萧家王朝最提倡的不就是一个孝字?孝大于天,可是开国皇帝定下的铁则。从孤儿寡母手里强抢江山的乱臣贼子,没有脸讲忠字,只好把孝字高高举起,作为自家王朝的治国准则。
她能倚仗的也只有这个字了。
只要她死了,皇帝再怎么也要让女儿给自己的娘守孝三年。这婚事就成不了,没道理让当朝丞相一直不娶,等一个小官之女三年,肯定会选其他人嫁过去的。
向母打开锁,从柜子深处拿出一瓶药。
这药到她手里很久了,是她花了不少功夫和银子才弄到的,一直藏在隐秘处,谁都不知道。她早该吃了,吃了一了百了,再也不会拖累谁。她几次想吃都狠不下心吃,她实在舍不得女儿和丈夫,现在终于到了必须要吃的时候了。
把瓶子放在桌上,向母拿出纸笔,开始用她教过女儿、只有母女俩懂的文字写信。写写涂涂,废了许多纸墨后,她终于写好了。
把信藏好后,向母烧掉废纸,收起笔墨。
她把瓶中的一枚丹药取出来,躺到床上,吞下那枚丹药,平静地闭上眼。
她不会让这桩婚事成的。很快,这桩婚事就不成了。
夜已深,窗外灯影幢幢,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出一片死寂。
——
皇宫,朝阳殿。
礼部官员正拿着奏折,一条条念着御赐婚事的礼仪流程。
萧齐业斜靠在桌案上,漫不经心地听着。听了一会儿,他忽然扣了扣桌案。
礼部官员当即住口。
“人太少了,丞相大婚,怎能只去那么些人?让七品以上的官都去,有爵位的也去。让苻玚去做司礼,他与荀令同为‘天眷双璧’,也该去给荀令出出力。再派个善辞赋的翰林去,仿照蔡伯喈写篇《协和婚赋》来。”
“是,陛下。”
——
次日,向宅。
向晚词很早就醒了,这些天来她一点赖床的机会都没有,每天都要很早起来,整日跟着嬷嬷们练习。
她起床没多久,教习嬷嬷们就上门了。她们已经搬到隔壁宅院住着,能时时刻刻过来,来得自然快。同样来得快的还有杨太医和医女。
杨太医一来就要去给向母诊脉,向晚词又去母亲房门前,轻敲房门,没动静。
“娘,杨太医来给你诊脉了。”向晚词轻声说。
无人回应。
向晚词心下一沉,用力推门,门打不开。她直接从窗户爬进去,三两步走到床边,掀开床幔。向母躺在床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没醒。
她伸手过去,手放在母亲的鼻下。微弱的气息吹到手上,向晚词立刻放松下来。她凑到母亲耳边,轻声唤了几声,还是没醒。
向晚词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扬声说:“杨太医,我叫不醒娘,您快来看看。”
闻言,杨太医顿时紧张起来,赶忙进房。要是向夫人有个好歹,那耽误的就不是她的命,而是他一家的前程了。
杨太医细细号了一会儿脉,面上的神色变换不定,良久才收回手。
向晚词站在一旁,关切地问:“杨太医,我娘怎么了?”
杨太医没马上回答,沉吟许久,才谨慎地说:“令堂似乎误食了什么药,那药……像是放了太久,药力减了许多……令堂受残余的药力影响,这才睡得很沉……并无大碍,我这就给令堂重开方子。”
拿着笔斟酌了许久,杨太医在方子中加了一些药材,喝了能让人神思涣散,无法集中精力思考,还会十分嗜睡。
开好方子后,杨太医把方子递给医女,让她去配药煎药。
医女走了后,杨太医低声说:“令堂忧思过度,难以安眠,老夫给她开了些安神益气的药,喝了后能睡几天安稳觉,过些日子就能好转,向姑娘勿要忧心。”
“这样就好,劳杨太医费心了。”
“不必客气。”
药开了后,向晚词就被嬷嬷们抓去练习了,只留医女照顾她娘。
向母再睁开眼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想不起睡之前发生的事。等到汤药下肚,她没多久就睡过去了,更没机会想什么了。
接下来数日,她每天喝下杨太医的药,睡着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就算醒着,她也总是发呆出神,久久不语。
向晚词见母亲神思不属,以为她还在为赐婚的事烦恼,总是变着法劝慰。可惜她的时间被嬷嬷们安排得满满当当,能空出的时间太少。她有闲暇的时候,向母大多时候都在睡觉,她也没法说太多了。
日子不知不觉过去,很快就到了四月初七。
——
四月初七。
向宅。
向晚词很早就被教习嬷嬷们叫醒了。她醒了后,一大群人就围上来给更衣梳妆。
隔壁的向母也有专人伺候,给她穿戴打扮。这几天杨太医给她换了药,让她精神好了些,能在婚礼时维持清醒。打扮妥当后,向母就被留在房中,许多嬷嬷围着她,不到时间不会放她出去。
被留在吏部多日的向谦也被送回了向宅。天还未亮,好几个太监到了吏部,就在吏部替他梳洗更衣,把人收拾好了才送回向宅。
这个时候,向谦才知道今日是女儿出嫁的日子。到了向宅后,太监们也跟在他身旁,寸步不离。他被看着坐在堂屋中,哪也不能去,想看看女儿也不可能。
向宅早就被装扮一新,到处都是热闹喜庆的红色,与往日的幽静温馨大相径庭。装着聘礼的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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