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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

2. 第 2 章

池南是被苦醒的。

身上传来剧痛,眼前是层层叠叠的蓑草,水珠从蓑草尖滴落下来,触感冰凉,透过蓑草的缝隙便瞧见一张苍白的脸,是个姑娘的脸。

她眉头紧锁,双眼紧闭,死死咬着嘴唇,殷红的血珠从她齿关渗出,染红了苍白的唇。

池南听到外面淅淅沥沥雨声,和一下一下沉闷的响声。

他思绪似乎飘在云上一般,搞不清眼前处境。

鼻尖还残留着浓重的妖血味,他不是在白晓城守城吗?给师父传的信到了吗?援兵呢?

忽然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压抑的闷哼,似乎是从他上面的姑娘喉咙里传来的。

从那姑娘的单薄颤抖肩膀上望去,他看见两张扭曲的脸。

啧,好丑。

他好似有些明白过来,这姑娘在保护他。

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姑娘,真不要脸。

池南蓄了蓄力,一股强势而短促的真气迸发出来。

等等,这怎么好像不是他的身体……

还没等他咂摸出个所以然,便眼前一黑,力竭陷入了沉睡。

冬青偏头啐了一口血沫,她单手捞起狐狸,单手撑地踉跄着站起身,她抬手抹去唇角血迹,走到地上那两个哀嚎的身影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

闻向舟撑起身子,啐出一口血沫,“你怎么可能会有真气?!”

他神情扭曲,脸上分明写满了荒谬,一个灵根都没有的废物,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真气?

闻向度大嚷道,“肯定是她怀里那只畜生!那狐狸是妖!”

冬青摸了摸狐狸脑袋,她短促的笑了一声,轻蔑的如对跳梁小丑,“妖怎么可能有真气。”

是啊,妖气与真气,泾渭分明,这是修真之人共有的常识……

闻向度掌心发麻,额角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脸颊淌下,他嘴唇翕动,“你……”

冬青冷笑一声,背过身,侧头斜睇着二人,她染血的唇轻轻吐出一个清晰无比的字。

“滚。”

雨停了,竹林小院里点点水洼倒映着通明的灯火,凉风吹皱水面,灯火在水中晃动成颤抖的金线。

冬青撑着一口气回到院落里,顾不上石凳上的水,她一屁股坐在上面,用袖子胡乱吸了吸石桌上的水,将狐狸轻轻放在了上面。

她从怀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团草药,丢进石臼,三两下捣烂,随后剪下一点纱布蘸取药汁,缠在了狐狸受伤的位置。

她看向剩下的草药,心道留着也是留着,物尽其用也不算浪费,于是用手指碾成草沫,在高高肿起的指骨上涂抹了一些汁水,药渣铺在上面,再用纱布包了个漂亮的结。

檐下灯火明亮,冬青抬起左手,光线从指缝中穿过,她静静看着自己打的堪称完美的结。

“没有修真天赋又怎样,我若是废物,那天下十之八九的人,都是废物。”

话掷地有声,像在说服别人,更像在敲打自己,可心里那点被强行镇压的、隐秘的不甘,却如同活物,正一拱一拱地试图从她为自己浇筑的铜墙铁壁中破壁而出。

从小到大,她似乎永远活在别人的施舍下,只有在那两个哥哥开心的时候,才会动动手指,施舍她一点勉强果腹的残羹冷炙。这般泥沼里,生养出来的孩子通常会长成市侩圆滑,八面玲珑的性格,可冬青却在最没有自尊可言的泥里,硬生生拔节出一身嶙峋又倔硬的骨头,撑起她敏感又可笑的自尊心。

而维护那点脆弱自尊心的有力手段,便是三缄其口。慢慢地少说、不说,直到对外界的诘问便尽数转变成对自己的叩问。

当唇舌不再,心湖便成了千言万语的渊薮,从前的冬青还会自言自语,现在她已经学会在心里消化所有的情绪了。

所幸,她还有一点本事,并不是一无长处。

冬青如此安慰着自己,觉得心里畅快了一些,一身伤痛好似也没那么锥心刺骨了。

她拄着下巴看向桌上昏迷不醒的狐狸,那道刺目的白光想必就是这狐狸发出来的了,可是一只狐狸身上怎么可能有真气呢?

“小家伙,”她指尖轻轻拂过它头顶柔软的绒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雨又悄然落下,冬青不再多想,抱起狐狸,去偏房睡觉去了。

竹林小院熄了灯,华堂里却吵翻了天。

闻向舟和闻向度二人睡到一半,忽觉身上瘙痒难耐,点灯一看,身上竟起满了又红又大的肿泡,不碰则痒,碰了更痒。

吓得两人一路哭爹喊娘找仙人顶的丹修长老,得了一句“沾了豆谷花粉,痒满三天肿泡自退”后被炼丹炉熏的黢黑的长老打回。

闻向舟不停挠着,咬牙切齿道,“那老头就是不想给我们丹药!”

闻向度也不停左挠挠右挠挠,两人边走边挠,活像两只站起来的毛虫,惹得路过弟子一路频频侧目,掩唇嘲笑。

两人低下头加快脚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们最近没碰豆谷花,怎么可能因为豆谷花粉过敏?”

忽然,两人不约而同驻足对视,脱口而出:

“冬青!”

闻向度和闻向舟如何水深火热,冬青压根儿懒得去想,她只要知道两人此刻过的定然不爽,便能睡个酣畅无梦的好觉。

冬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檐角传音铃叮叮咚咚的响,残存的雨珠顺着瓦片滴答流下,她推开门,一股带着竹叶清香的晨风拂过,忍不住舒展了一下酸痛的筋骨。

回头望去,昨夜安放在摇椅上的狐狸却不知所踪,唯余一张蓝色的软垫静静躺在椅座上,上面还残留着几根红色的狐狸毛。

她找出门去,那只红狐就站在石桌上,看着小院的门牌。

“就叫你小红好了。”冬青走过去,自然地伸手把它抱起来。

池南:“……”

什么小红,他堂堂折云宗大师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池南是也!

冬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竹居两个字刻在门匾上,旁边还刻了仙人顶的宗门徽记。

“那是仙人顶,修真界第二大宗门,”她轻声道,“这竹居是桑善道人门下紫荷师姐的院落。”

她摸了摸狐狸头顶柔软的毛发,“可惜我只是个扫地的,不能带你到处转转。”

想来它一只小兽也听不懂这些。

冬青摇了摇头,把它放在石桌上,全然没注意到狐狸的目光紧盯着仙人顶的标识,神色凝重。

没想到竟然来了仙人顶吗。

池南环视一圈,终于接受了自己元神离体,附着在一只将死的狐狸精身上的诡异事实。

他本是天下第一宗折云宗弗如仙师门下大弟子,十岁从沉剑渊中拔出上古宝剑无相剑,十七岁破剑道九重天境界,成为天下最年轻的剑道第一人。

前些日子他奉师父之命到南氏国寻找血镝,结果在追寻到白晓城时遭妖族屠城,他拼死抵御,传信于望月谷、折云宗和同门师弟燕明光,还未等到援军便重伤。

再睁眼时……池南看向院中扫地的青色身影,就是这姑娘的脸了。

不知道白晓城现在怎么样了。

这具狐狸躯体本重伤濒死,正巧容纳了他受损的元神,只不过受限于元神损伤和妖身的桎梏,短时间内难以元神归位,只能暂栖于这副躯壳中。

池南的视线落在冬青的左手上,指骨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隐约可见高肿的形状。

一阵风过,竹林沙沙作响,那道瘦削的身影忽然动了起来。

她双手握着扫帚,足下微错,学着记忆里仙人顶弟子的练习剑法的起手式,借风打力。虽显生涩,但对这套动作力量流转的模仿却意外地标准。

风将零落的花瓣高高卷起,粉嫩的花瓣随风划过冬青眼前时,她忽然伸出双指夹住花瓣,借着风势,手腕微动,将花瓣用力向前掷去。

那一点可怜的粉在空中无力的飘摇了几下,随后软绵绵的落到地上。

冬青似乎习惯了一般,伸出扫帚将那片花瓣同其他将花瓣扫到一堆。

然而,石桌上的池南却微微睁大了眼睛。

天下术士多如过江之鲫,但大多可分为五类,分别是剑修、丹修、符修、阵修、器修,除了这五类,便是他从未亲眼见过的,御物者。

传说御物者到达一定境界后,讲究顺应天地之势,万物皆可为其所用。届时术士们赖以生存的法器在其眼中便如累赘之物,一花一草,一叶一水皆可作为他们的法器。

多少术士皓首穷经,亦步亦趋地修炼功法招式,却终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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