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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规则》

11. 11

许南音耳廓抖了抖,酥酥的,又重新看了时间,“现在哪里算深夜。”

他的声音本就成熟稳重,隔着电话,多了几分遥远,更显低沉。

如果他去做电台主播,想必听众一定很多,她也会每天晚上听。

许南音滚进被子里,裹住自己。

她和林芷君她们参加派对的时候,经常十一点多才结束,那才算。

该不会他很养生吧,难怪他气色好,身材更好,那么健康,连肌肉都很出色。

“我是想谢谢你。”许南音把手机贴在耳边,“他们说我爹地的事,你帮了忙。”

她说起爹地这个词,很娇。

“举手之劳。”宋怀序声调斯文,“但要谢我,只一句谢谢,似乎过于简单了。”

许南音一时冲动,还没想好谢礼。

她想不到,“可是你好像不缺什么,我能送的,你自己都能买到。”

宋怀序极淡地笑了下,“别人送礼物的时候,许小姐也会说自己能买?”

“当然不会,那多失礼。”许南音否认。

“所以。”他缓缓落下两个字。

许南音又问:“我送你的打火机,你看到了吗,喜欢吗?有没有用过?”

书房冷寂,宋怀序坐在桌前,手指点在方才翻过一页的文件上,铅字在他的眼眸里留下痕迹,却已有半分钟没有再变化过。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音符跳跃。

很多人想送他礼物、人,他对那些没有兴趣,唯有敬重的长辈,才会收下。比他小的,还是头一次。

宋怀序:“用了。”

许南音:“我不知道你以前用的是什么方式,这个的说明书在里面呢,sa姐姐说以后要换火石的。”

说完这个,她又放轻声音:“宋怀序,我爹地的事情麻烦吗?”

宋怀序缓缓出声:“不算麻烦。”

许南音不知道什么事对这个男人来说才算麻烦,“礼物,等我下次去宁城送你哦。”

宋怀序扫了眼腕上的表,指针不知疲倦地走着,伴随着金属嘀嗒声。

日历是今天,6号。

不知她的下次是哪一天。

-

许南音留下一句“晚安”后结束了通话,几乎是同时,又有另一个电话打过来。

是席镜生的。

电话那头,席镜生调侃:“许先生许太太已安然无恙回到港城,不知宋先生可满意?”

不用多说,许南音能知道,他做的。

宋怀序慢悠悠地笑了下,“席先生办事,还会有人不满意?”

“那还是有的。”只不过都被席镜生解决了,“你上次去港城,面没见到,先替你做了件事,下次有空来澳城玩玩。”

短短几分钟又听见“下次”两个字,宋怀序不免想起女孩那柔柔的声音。

他云淡风轻道:“你下次来宁城,我亲自招待。”

席镜生失笑:“好啊。不过人一旦沾赌,很难止住,除非自己醒悟。”

宋怀序语气平静:“那是他自己的事了。”

席镜生:“据我所知,许先生还是很爱护妻子女儿的,应该不算太难戒掉。只是在港城家大业大这么多年,一帆风顺太久,有人下钩,难免防不胜防。”

以他来看当然算一时犯蠢,但电话另一头的男人还帮了一手,有点关系,自然不会说出来。

“他那几天身边陪着的人有港城那边,也有东南亚那边的,稍后我让人将视频送给宋先生。”

-

许南音毫无睡意,起床进了珠宝间。

这些年宋家送来的礼物,阿栗都有帮她整理,放在一个单独的玻璃柜里,整整一面墙。

阿栗说:“还好你都没怎么戴过,不然和人戴这样同款,恶心。”

何止是没怎么戴过,许南音戴过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那几次也是因为格外喜欢。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既然对她没有任何兴趣,为什么每年还要送她多份精致礼物。

因为是贵重物品,佣人帮着阿栗打包到十一点也才包好一部分,剩下的明天弄。

许南音想起什么,回到卧室里,将柜子上一直展示的蝴蝶标本反扣下。

这个蝴蝶标本是她当年从宁城离开时带着的。

阿栗知道这个意义不一样,“珠珠,你这个也一起还给他家吗?”

许南音眼睫轻垂,嗯了声:“都退婚了,当然断干净,什么也不留。”

她在宁城生活的那段时间,年纪并不大,所以很多记忆都不清晰,唯独蝴蝶标本的事忘不了。

许南音幼时上的学校有科学课,老师让她们用蝴蝶做一次手工标本。

那时家里忙着生意,对她管得并不严,她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宁城附近的山上去捉蝴蝶。

许南音追着蝴蝶和他们走散,那时山都还不像现在这样开发完全,不是几步一个牌子,也就是为了野采做蝴蝶标本,不然不会来这里。

她在山上迷失了路,那天晚上,差点以为自己会被野兽吃掉。

许南音当时还被蜜蜂蜇了眼,肿到难睁开,只能用耳朵去捕捉分辨,又担惊受怕,听到什么声音都觉得可能是野兽。

周围虫鸣声交叠,除此之外别无它声,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脚步声。

直到一道炽白的光打到她脸上,又移开一点,光点落在她身侧。

许南音费力地睁开眼,半天才透过一丝缝隙看到白光,和那道颀长的身影。

不是鬼,也不是吃人的野兽。

“迷路了?”

许南音忘不了那简短的三个字。

男人逆光踩着落叶走到她面前,身形挺拔,身后夜色漆黑如墨,半蹲下。

许南音看不清他。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落在干净处,动作略轻地转了下,似乎是在观察她的伤。

她的样子怪糟糕的,原本柔顺的黑发被树枝勾得凌乱,身上还有不少蚊虫叮咬的包,脸上残留泪痕,眼圈又红又肿,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被蛰过的地方似乎又开始痒,许南音没忍住伸手去摸。

“别碰。”

她的手腕被捉住,那句话带着不可抗拒。

许南音不知道他是谁,乖乖地问:“哥哥,你可以带我回家吗?我家里有钱,你要什么都可以。”

“嗯。”

男人声音略低,一件外套就把她罩住大半。

明明听着很简单,但她的委屈好像被哄了。

许南音向前一扑,抵着他的肩,泪珠倏地就落下来了。

她死死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放,他只好单手抱着她站起来,小姑娘单薄纤细,一点也不重。

残月挂在空中,遍地树影,她的影子也被男人的影子遮挡,只露出伏在肩上的脑袋。

许南音从来不知道原来男生的肩可以这么宽,胸膛这么舒服,胳膊这么有力。

除了父母家人之外,她和别人还从来没有如此亲密过。

所以她后来一直觉得渴肤症可能就是在那时候患上的。

然而当时她只一抽一抽地呜咽,小声问:“哥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不丑。”

“我没抓到蝴蝶,怎么办?”

“睡醒就有了。”

带着安抚的嗓音贴着她的耳骨,低沉动听,令许南音心跳扑通扑通不停。

后来她枕着他的肩,闭眸听着山中的声音,逐渐睡了过去。

一直到人声渐多,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不知道谁和谁说话,提到了句“廷川少爷”。

许南音想起宋怀序今晚在电话里说的“举手之劳”。

也许,那次对宋廷川来说也是举手之劳。

-

次日。

许南音抱着本《中医内科学》下楼,看到父母坐在客厅里,都不说话。

许父显然昨晚过的不好,可能有跪搓衣板。

“所以爹地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呢?”许南音在对面坐下来,“连家都不回。”

“他当然没脸回来。”许母气不打一处来,“在澳城输得一塌糊涂,这是能碰的吗?”

要不是澳城那边席先生的人对许父将他请到特殊包厢,又通知她,她都不知道。

许南音蹙眉,“难道宁城的房子也是输掉的?”

许母心疼道:“珠珠,房子的事我也是昨天去了澳城才知道,你这几天在宁城住酒店的?”

许南音轻声:“酒店很好呢,什么都不缺。”

许父心虚又愧疚,在一旁叹气:“珠珠,爹地这次是投资失败,被骗了嘛,没想到会输那么多,一开始想着会赢回来的……”

许家做钟表发家,现在钟表行业不如以前,所以他想着投资点新行业,就入了别人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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