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搞错系统任务这件事》
又罚跪了,晚间忽然下起暴雨,豆大的雨水滚进池中,濛濛一片只让人眼花缭乱。
季明月望着供案上层层叠叠的黑漆牌位发呆,凉意顺着膝盖往心口爬,这会子她肚子空空两眼发昏,拿根筷子也能把她戳倒。
外头雨打窗纸声响沙沙,英娘皱着眉又点了两根蜡烛,祠堂里顿时亮了许多,铜炉残香混着蜡油味呛得季明月喉头发紧。
“阿母,不跪了吧?”季明月歪着头,朝她撒娇。
“那不可能。姑娘呐,郎君一向以商贾为邻而耻,你偏偏要和凌家六姑娘厮混,她自小没了娘,凌夫人只当她是只小猫豢养着……”一逮到机会,英娘就开始教训季明月。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闪电撕裂天际,一处闷雷碾过屋脊,供案上烛火骤然被吹矮了半截,雨帘愈发密集。
“这雨怎么没完没了。唉,姑娘,我去寻件油衣来,你且在这好生跪着反思。”英娘撑开油纸伞就要走。
“阿母,你别走,我害怕!”季明月喊了一声。
英娘道:“怕什么!这里都是你的列祖列宗,还有谁害你不成?我去去就回。”
【……可这里真不是我的祖宗……系统大人,你出来吧,我真的害怕,这里好阴森,我肚子好饿】
她好饿啊,好想爸妈和学校外面的烤冷面。
想着想着,季明月的眼泪如决堤般滚滚而下,一开始还只是小声啜泣,后来转成号啕大哭,哭得珠钗委地,云鬓半散,两只眼如烂桃般。
系统:【叮!宿主,别哭了,你有新的任务,找出藏在祠堂里的人】
季明月悚得汗毛直立,哆哆嗦嗦抬起头,见浅色袍角扫过案台,发出细小声响。
她慌忙以袖擦泪,跌撞起身,朝着黑暗处的声源大声呵斥道:“谁在那里!出来!”
大半夜的,谁会来祠堂?这里又没有金银细软。季明月顺手抄起铜质烛架慢慢逼近,这玩意儿既可以照明又可以当武器使:“我家婆子正带着家仆往这里赶,你若此刻出去正好撞个满怀,我劝你乖乖出来,本姑娘心慈手软,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说罢,又往前挪了一步。
“哎呦我尼玛……”雄赳赳气昂昂的季明月属实没料到,她只顾盯着暗处,又一时分了神,脚底绊到蒲团,一下跌进一个瘦削的胸膛。
是他!季照微的小竹马!
少年的怀抱冰冰凉凉,僵硬似铁。雨声忽然远了,只剩烛火将两道影子揉在森冷牌位间。
“额……要不你先放开我?”
季明月的脸烧得厉害,少年突然撤力,季明月重重摔倒在地,诧异仰头望着少年,黑暗中只看得见半边脸,未束的墨发沾着细密水珠,正用袖口反复擦拭触碰过她的指尖,仿佛沾染了肮脏之物。
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啊。
堂外忽有家丁脚步声逼近,少年身形一紧,一脚搭在墙上,似准备破窗而逃。
季明月屏息轻语扯住了他:“你若不想连累季照微,就尽管跳出去!”
说罢拽着少年,推搡至案台底下,一气呵成扯过蒲团两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噼啪作响的大雨声掩盖了她如雷的心跳。
【完成任务,增加10积分,当前总积分0】
英娘提着两个灯笼推开了门:“姑娘,雨下得太大了,今个就跪到这吧。哎呦,怎么哭成这样,娇娇啊,谁欺负你了?”
季明月在英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极力掩饰道:“阿母看岔了,是香灰迷眼。”
把季明月送回揽月阁,英娘故意绕了路走到季照微的栖星阁,又急匆匆赶回苏氏住处。
“当真?那丫头弹得一手好琴?”苏氏咬牙,把刚摘下来的簪花扔在铜盆里,水溅了英娘一脸。
“老奴亲耳所闻,还能有假,那琴技出神入化,没十年功底磨不出来。”英娘道。
苏氏火冒三丈,耳坠乱晃,迸出寒光一片。多年前,她嫁与季宸为妻,因多年无所出而被诟病,她并非不能容忍丈夫纳妾,但好歹也要纳个清白姑娘,他倒好,给青楼女子赎了身,养在外面不说,还生了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贱坯子。
那出尘清丽的容貌,跟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叫她如何不恨。偏自己的一双儿女如此不争气,大的如榆木疙瘩不开窍,小的如吃错药般离经叛道,她这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英娘揣测着苏氏的心思:“夫人,微姑娘的亲事,要尽快定夺,她容貌不俗,七窍玲珑,若不尽快嫁出去,恐怕会夜长梦多。”
苏氏森森一笑:“你猜怎么着,夫君今日与我商议:微儿生母身份不光彩,我朝律法规定,虽父为官,不得与士族通婚,踏不得朱门绣户,不如记在夫人名下,往后聘入皇族贵胄,凤翥龙翔,自当孝敬主母。”
“我呸,她也配!”英娘狠狠啐了一口:“郎君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玉郎还未娶妻,月娘也没定人家,怎的先操起她的婚事!”
苏氏揉着太阳穴,喝了婢子送来的酸枣仁汤,弱弱道:“先歇下吧,这事要从长计议。”
连跪了两晚的季明月,染了风寒,足足卧床修养半个月,石榴花开到荼蘼了,才活蹦乱跳起来,不过刚一痊愈,季明月就接到系统任务,前往长乐坊。
西市街角,两个姑娘倚在墙角,胖些的捏起枇杷,拇指一掐,黄汁溅在衣襟上,忙伸舌去舔。瘦的穿红嗤笑连连,果肉塞了满嘴,核从唇缝漏出“噗”一声吐在地缝里。
路过卖冷淘的挑担郎裹着苍蝇绿的头巾,暗自摇头称奇,一个是月满梨,一个是风摆柳,皆身着绫罗绸缎,怎么吃相如此不雅!
“咱现在掐着点去长乐坊,能赶上现烤的胡饼。”季明月用手帕胡乱擦擦嘴,对凌绿珠建议。
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当属长乐坊与胡姬酒肆,二者一为汉家豪宴之冠,一为西域风流之最,堪称食肆的双璧。季明月和凌绿珠一身男装,径直踏上阁子。
胡饼里夹着羊肉,油脂渗进酥皮,烫得季明月边吹边咬,油纸裹着的蟹黄饆饠,咬开便淌金汤,香得季明月睁不开眼。
“明月啊,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凌绿珠看着季明月大快朵颐,心疼起来。
季明月将剩下的樱桃甜酿一饮而尽,满意打了个饱嗝,这才将近日所受苦楚倒豆子般倾诉。
凌绿珠扶着胸口,一脸震惊:“你说什么?你姊姊长得比天上仙女儿还美?还要和陇右节度使裴云骁结亲?”
季明月点点头,舔了舔食指上的芝麻粒,她前些天烧得糊涂,只听得雁回在她耳边念叨着季照微已认在苏氏名下,病愈后就传来她定亲的消息。
据雁回描述,陇右节度使裴云骁,字良畦,双九年纪,祖籍长安,父裴明远为边军校尉,生于陇右军镇,幼习骑射,十二能挽强弓,自幼从军于河西节度使高磐麾下,曾一箭射杀吐蕃斥候,大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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