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俄当倒爷[九零]》
在长长的汽笛声中,开往京城的国际列车缓缓驶离站台。
何长宜来的时候扛着一人高的包裹,走的时候只提了一兜子维塔里耶奶奶亲手制作的美食。
她在车上隔水加热馅饼时,香气在车厢中蔓延,引来好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伙,都是要去京城进货的斯拉夫倒爷。
何长宜大方地将馅饼分给了这几个流口水的家伙。
他们对维塔利耶奶奶的手艺赞不绝口,盛赞这就是他们最怀念的老祖母牌馅饼的味道,又拿出自己带的熏肉和伏尔加,热情地与何长宜分享。
何长宜来者不拒,奶酪就伏特加,一口一杯,只用出国内酒场的三分功力,就将几个家伙全部放倒,推杯换盏间十分凶残。
一脸络腮胡的毛子被灌得从铺位滑到地面,像一块柔软的橡皮泥,抱着桌腿直求饶。
喝到最后,何长宜脸带红晕,眼神清明,闲闲地坐在桌子上,二郎腿一晃一晃,用刚学的峨语大放厥词。
“一头冬眠的棕熊都能比您坚持更长时间。下次如果想要灌醉我,记得伏特加里不要掺腌黄瓜的汤汁,或者您可以直接选择白酒。”
斯拉夫倒爷们:zzzzzzzz……
列车日夜疾驰,穿过乌拉尔山脉,越过积雪正在融化的西伯利亚平原,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向东。
回程的车上气氛要松弛得多,大概是因为不需要卖货,只需要照管随身财物,压力轻了许多,乘客们聊兴十足,满车厢的流窜,四处找人聊天。
何长宜认识了几个东北倒爷,他们长居边境,专做“倒包帮”,即使在两国关系最紧张的年代也没有中断,如今钟峨关系破冰,更是要大干快上。
还有国内来的鲜族大姨,面团似的脸,笑意盈盈但很精明能干,是家里说一不二的顶梁柱。
此外就是来峨罗斯考察的公家人,人均一个苏制望远镜和机械表,都是从站台上卖货的峨罗斯人手里买的。
来的时候是车上人卖货、车下人抢货,回的时候则完全颠倒。
出国公干的大小领导出手阔绰,要价五美元的手表说买就买,甚至都没有意思意思地还还价。
国内的倒爷们在一边啧啧称奇。
“这么贵还买啊?”
领导们满不在乎:“五美元值当什么,买都买了,就当是帮老大哥一把。”
趁列车停靠站台,何长宜也下车透气。
见她穿着时髦,又是个年轻姑娘,有人拿着色彩鲜艳但做工粗糙的套娃过来推销。
何长宜本来是不打算买的,她现在居无定所,就算买回来也没地方放。
正要开口拒绝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出口的话就转了一百八十度。
“给我来一套,要最大的。”
东北倒爷见她抱着一个半身高的巨大套娃回来,急得直拍大腿。
“唉呀妈呀我的大妹子,你买这玩意儿干啥?!你要是喜欢,我家里多的是,你要多少有多少,不比这强啊!”
斯拉夫倒爷也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意思是他们可以替何长宜买更好的套娃,使用正宗西伯利亚白桦树,全手工打造,匠心制作,放着就能升值。
倒是鲜族大姨替何长宜说了句话:“我在旁边看着呢,没买贵。孩子喜欢就让她买呗,拿到京城也稀罕呢。”
何长宜冲大伙儿眨眨眼。
“好玩的,里面足足套了十五个娃娃呢。”
众人:……
散了散了,孩子爱玩儿就让她玩儿吧,总比拎着伏尔加酒瓶满车厢找人拼酒要好得多
——再被她灌下去,这车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醉着过国境线。
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车上来了劫道的,乘客集体被灌蒙汗药了呢。
当列车快要到后贝加尔斯克站——峨罗斯境内的最后一站,车厢气氛才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这里的海关是峨罗斯树立的模范,手紧得很,还不吃贿赂,丝毫没有高抬贵手的可能。
特别是对外国人,要是带出峨罗斯的外汇比入境填报的要多,哪怕只是多一美元,海关也会不留情面地予以没收。
倒爷们最不乐意坐这趟车,但凡有得选都不会买这趟车的车票。
如今海关将要登车检查,车上众人各显神通,手忙脚乱地将随身携带的美元都藏起来。
有个倒爷买了好几件皮草大衣,怕被海关没收,满车厢找人帮忙。
何长宜穿了件最贵的紫貂大衣,整条的狐狸毛领,穿上后下半张脸淹没在毛茸茸领子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像是冷酷而美艳的沙峨贵妇。
找人帮忙的倒爷看了就一拍手。
“妹子,这车上就属你能撑得起这衣服!比外国那什么超模看着还有范儿!”
同样穿着皮草的鲜族大姨一叉腰,故意说道:
“怎么说话的,人家穿你的衣服叫‘有范儿’,我们穿就成了座山雕?”
旁边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立刻接话:
“谁说的?什么座山雕,太不礼貌了,怎么能这么说话!我看,这分明是黑熊精嘛。”
鲜族大姨:???
找人帮忙的倒爷三连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说的!”
何长宜噗地笑出了声。
轻松的气氛只维持到了峨罗斯海关上车。
怎么说呢,不愧是大毛模范海关,上车后的亮相就不一般。
制服一丝不苟,神色庄重严肃,一双眼如同鹰隼,精准锁定车厢里的倒爷们。
明明公干的几个人更像阔佬,但海关只是略略检查一遍,却对普遍衣着朴素,甚至有些寒酸邋遢的倒爷们重点关照。
海关直奔倒爷所在车厢,把门一关,让他们脱了衣服,然后开始搜身。
倒爷们有经验,只在身上放了些无关紧要的零钞和钢镚,最贵的是手上戴着的水货手表。
在倒爷身上没找到东西,海关就对行李进行极细致的搜查,拆开放着牙刷毛巾的洗漱袋,抖一抖毛巾,试着挤一挤牙膏,凡是可能藏着美元的地方都被上手捏了一遍。
有的倒爷按老办法,把美元卷成细细一条后塞进牙膏,结果被海关当场发现,只能苦着脸看对方没收。
有人正侥幸自己逃过一劫时,没成想海关随身带了根棍子,在车厢里这敲敲那打打,不一会儿就把藏在天花板和车厢板壁的钱翻了出来。
最后连公干的领导们也没能幸免于难。
他们在莫斯克买了好几条美帝产的万宝路香烟,被海关毫不留情地全部没收。
海关沿着车厢过道,一路边走边查边没收,留下身后一片愁云惨淡。
找人帮忙带皮草的倒爷白着一张脸,眼睁睁看着海关停在了何长宜面前。
何长宜泰然自若,甚至还冲海关友好地笑了笑。
海关不为所动,绷着一张脸开始检查。
先是行李,然后是铺位,最后开始上天入地的敲墙掀地毯,甚至连窗户都拉下来,查看是否有东西挂在车外。
然而,即使是如此严密细致的检查,海关依旧一无所获。
他忍不住用生硬的中文问道:“你在入境时没有登记外汇,出境时也没有携带外汇,你在峨罗斯靠什么生活?”
何长宜手托下巴,深沉道:
“我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峨罗斯老奶奶……”
海关:……
你怎么不说是天父显灵赐予你面包牛奶和住所?
他完全不信何长宜的话,看看这个钟国女人穿着的豪奢皮草,她一定是将美元藏在什么隐秘位置。
海关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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