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像一片雪花飘在陈浔掌心，化成一滩水，泥泞一片。太轻又太重。

卓予写完后，食指在他手心画圈，悠悠启唇：“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只是轻勾唇角，平静问：“你知道‘和好’是什么意思？”

问题来得出其不意，卓予无法辨析陈浔话语的深层含义，她应：“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陈浔继续问：“那你和你的异性朋友也说过这个词？”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可以选择骗我。”

“我无法对你隐瞒。”

“你先回答，信不信由我。”

卓予沉默须臾，模样像在思索。

尽管她很久以前确实对其他异性说过这两个字，但那太悠远，回忆烧成灰，卓予已经记不清那个男生的脸。

此刻她完全可以选择撒谎。

卓予凝视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玻璃球过滤掉一切杂质，话语弥留齿间，却是难以道明。

她问：“你觉得这个答案重要吗？”

“那你觉得什么重要？”

“我觉得当下最重要。”

陈浔：“既然当下最重要，那为什么连撒谎骗我都不愿意？”

卓予成为失语的那方。

陈浔笑了笑，将她的腿归回原位，发动汽车。

回去的路上，卓予并未主动找话，车内难得平静。

半小时后，车停在南大门口，卓予下车前，礼貌性说了声谢谢。

陈浔坐在车里，无声注视那道蹒跚的背影艰难行进，午间的光线为何如此强烈，在她身体四周烧出模糊的重影。

校门口人来人往，倘若陈浔送她一段路，甚至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下午便能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

他在思考，在衡量，卓予这个人值不值得他承担这样的后果。

但...不管值不值，他还是开了车门。

陈浔步子迈得大，像是不给自己留反悔的机会，也似害怕错过什么东西。还差最后几步，几近小跑，不由分说抓住卓予胳膊。

卓予被吓一跳，见来者是他，眸中的仓惶稍许回落。

“你这是干什么？”

“说了要送你回去。”

感受到众多目光的聚落，她小声道：“你把我放开吧，我自己可以走。”

“别说话，也别看我。”

卓予：...

陈浔扶了她一段路，速度迁就着她，上台阶时，他会提醒她小心。

两人这般亲近难免让人想入非非，更别提赵欣妍见到这幕。

彼时她正穿着漂亮的衣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准备去赴朋友的邀约。

看到陈浔，她笑吟吟喊了声表哥，视线平移，发现跟在一旁的卓予，嘴角微抽，表情耐人寻味。

“表哥，你们这是...”她干笑。

卓予笑脸相迎，不吱声，反倒轻挪身，离陈浔更近些。

在赵欣妍眼中，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陈浔问：“有事没？”

赵欣妍木讷几秒，“没...没事。”

“麻烦你件事，把她送回宿舍。”陈浔将卓予交给她。

赵欣妍搀住卓予一截小臂，笑说：“放心吧，表哥。”

他点点头，却看着卓予道：“到宿舍给我发微信。”

“好。”

走出一段路，赵欣妍在她耳侧低语，近乎咬牙切齿：“你怎么阴魂不散？”

卓予淡声回：“你表哥让你好好扶着。”

赵欣妍气得翻白眼，“卓予，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我都这样了，还能干什么？”

赵欣妍冷哼，一脱离陈浔视野，她就撒手，让卓予自己走。

“你真心喜欢我表哥？”

“是不是真心又如何？”

“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卓予唇角升起抹弧度，语调轻扬，“那你就去告诉他呀，就是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听你的。”

赵欣妍恨恨地瞪着她，“我警告你，要是再打我表哥的主意，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好啊，想做什么你尽管来。我现在腿不好，可是报仇的好机会。但是...”顿片刻，她又道：“就是需要承担的后果你可得想清楚。”

每每想起那天，赵欣妍都心有后怕，心脏噗噗跳，分不清是恐惧还是羞耻。她咽了下嗓子，“你当时为什么不拍，这样就可以永远抓住我的把柄。”

卓予上下打量她，轻描淡写，“你身材不好。”

“你...”不管是历届男朋友还是身边朋友，都对她的身材赞不绝口，这也是赵欣妍引以为傲的据点。

实在是被气昏头，想不出反驳的话，她怨愤道：“你真是活该！”

“既然不想扶就离我远些，别挡路。”

卓予无心力搭理她，拖着笨重的双腿回宿舍。

安绮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眼珠差点掉下来，“我天，卓予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卓予按住床板慢慢落座，坐下后吐出口长长的呼吸。

安绮抽出几张纸巾让她擦干额头的汗，蹲在卓予跟前，心疼地瞧，好像这斑驳的伤口长在自己腿上。

她感慨，“多漂亮的一双腿呀。”

“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卓予笑笑。

“都磕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因为...”她疼得皱了皱眉心,随即展颜，“还不是一无所获。”

...

一周时间，伤口经过愈合，结痂，卓予已经可以活动自如。

辩论赛临近，陈浔这几天加紧训练，偶尔会对她表示关心，在微信上询问她的伤势。

辩论赛前一天，陈浔主动发消息，说见一面。

卓予爽快答应:【我去法学院找你。】

陈浔回：【不用，就在美院，我去找你。】

按照约定，陈浔中午来到美院教学楼，轻轻推开画室的门。卓予坐在椅子上，地面散落一堆颜料，什么颜色都有，而她身穿白色长裙，静立其中，像是最美的一块素描板。

“你来了？先坐会，我很快就好。”卓予看他，眉眼蕴笑。

陈浔稍许点头，没过去打扰，独自在画室走动。他在一众展示的作品中找到卓予的素描本，指尖随意翻动，素描本满是黑白的铅笔画，硬笔画，翻到最后，竟还会有裸体男人和女人。纵然明白这是美术生的日常，他的眉头还是没忍住蹙在一起。

“这是人体写生课的模特。”卓予走到他身旁。

“都是你画的？”

“对啊。”

“挺好。”陈浔轻哼一声，“腿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

沉默一会，卓予问：“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吗？”

“那你觉得还会有什么？”陈浔抱臂。

卓予撇唇，“你考虑的怎么样？”

“什么意思？”陈浔要笑不笑的。

她佯怒，“别装，我知道你明白。”

陈浔勾唇，拿出一张观众席的票，道：“我明天比赛。”

“你希望我去吗？”卓予没着急接。

“随你。”他作势将票收回。

“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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