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秋游，实则是南大每年都会举办的“联谊”活动，不知今年学院领导怎么安排的，将美院和法学院安排在同一辆大巴车。

大巴是法学院班长租的，六号早九点在校外等候，九点二十，班长拿花名册点名。

...

点到安绮名字。

没人应。

“卓予。”

同样沉默。

班长在她俩名字后画了个圈。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到，陈浔和裴朗一齐上车。陈浔肩上背着黑色背包，简单的白衣黑裤，头发耷拉垂在前额，浓密的眼睫遮住半边眉宇，满脸生人勿扰，一瞧便知刚醒不久。他在后排找了个靠窗位，低头玩手机。

原本这点他应该躺在床上睡觉，虽然这趟秋游是自愿参与，法学院男多女少，为提高参与率，班长在群里说：【美院美女多，法学院的同学们不要错过这个宝贵的机会呦。/狗头】

现在回想起来，陈寻猜当时应该是脑抽，才会选择参加。

快到发车时间，卓予和安然才姗姗来迟。班长埋怨一句，“你们俩怎么来的这么晚？”

安绮：“对不起，我同学突然胃疼，所以晚到了。”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卓予。

卓予点头。今早突发胃痛，她让安绮先走，说自己过会赶过去。

安绮道：“要不这次秋游就不去了吧，我去和负责人说一声。”

卓予对这趟秋游异常坚持，明明话都说不连贯，“没事，我待会就好了。”

安绮不放心独自留她在宿舍，一直等卓予稍微舒服点，才出发。

班长在她俩名字后打对勾，“行了行了，快点找座位吧。”

俩人来晚，好位置都被抢光，只剩几个空座零散分布。

陈浔身侧还空着，安绮有眼力劲，在中间找了个位置。她戳戳卓予，低语，“我坐这儿，你如果难受的话给我发消息。”

卓予轻嗯，她还站在过道，四下寻觅，从前到后。

陈浔这时抬眸，这是继上次“闹掰”后的首次见面。两道视线在空中碰触，像是相互排斥的同级磁铁，很快分开。沉默且短暂。

自从卓予追陈浔被拒的消息传开，虽已过去几天，如今两位当事人再度碰面，仍不乏有人偷看热闹。

法学院一个男生旁边也有空位。卓予缓缓走在他跟前，弯腰：“你好，可以让我进去吗？”

“可以。”男生微笑起身。

众目睽睽下，卓予安稳落座。

众人猜测，这次她没主动找陈浔，一定是因为害怕再被拒...

人员已经到齐，大巴正式发车。

卓予脑袋靠在车窗，胃部隐隐作痛，车玻璃太硬，枕起来很不舒服，她气若游丝地对男生说，“同学，我胃不太舒服，可以让我靠一下吗？”

男生大方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卓予很懂分寸，只占用男生肩膀的很小一部分，路途颠簸，这趟睡得并不舒坦。

班长坐陈浔边上，自来熟的性格，原本陌生的车厢很快洒满欢声笑语。卓予中途被吵醒一次，揉揉眼，下意识寻向声源。

陈浔安静坐在座位玩手机，周围的欢腾好似与他无关。接收到某种感应，他面无表情注视了卓予三四秒之后，转脸望向窗外。

卓予听一旁的男生道，“我在法学院见过你，和陈浔。”

“是吗？”卓予回眸，扯了扯苍白的唇。

“你们之间闹矛盾了。”他好奇。

卓予笑笑，并不接腔。

男生自知失言，遂笑问：“还要不要靠？”

“谢谢。”卓予半边脑袋枕上去。

一小时后，大巴抵达秋游地点，所有人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

卓予后半段车程好不容易睡过去，此刻并未苏醒，男生耐心等候。

裴朗和陈浔从后面过来。裴朗拍拍同学肩膀：“你还不下去？”

男生低眉睨一眼，“还是等等吧，等她醒过来。”

“行，你等着吧。”裴朗笑得意味不明，扭头去找陈浔，才发现某人早就被人群推出数米远。

待学生走净，卓予终于睡醒，发出声类似小猫的呜咽。

男生温声询问：“你醒了？他们都下去了。”

卓予睡眼惺忪，话语轻柔，“谢谢你，你先去汇合吧，我很快下去。”

秋游地点是一个很大的生态园，公园中央有个大鱼塘，湖面如明镜一般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闪闪耀眼。

一大拨人浩浩荡荡经过，很是扎眼。

女生们铺好野餐布，摆好水果和零食；男生有的在钓鱼，有的在点木炭，准备烧烤。

卓予下巴磕在颈窝，默默凝视窗外的一切，心想胃痛来的真不是时候，身体懒得不愿动弹半分，不知何时又闭眼睡过去。

陈浔耳机落在大巴，上车来取，步伐匆匆，发现蜷着身体缩在座位的人儿，倏然止步。

卓予睡眠并不安稳，鼻翼翕动，额头覆满薄薄一层细汗，嘴唇因滚烫的体温染上丝绯红。

陈浔喉结细微滑动，无声注视须臾，微微欠身，探出手指，为她抹去滚落的汗珠。

手臂悬在半空，他放纵自己流连在她那如被蜜色浸染的薄唇，红里透亮，像苹果的颜色。伊甸园里的苹果，放纵欲望的禁果。

他指尖缓缓游弋，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卓予与他不是一路人，她独断固执，并不善良，心思极重...

他应该借这个契机与她彻底撇清关系。

他应该走的。

他不该这样做。

纵使明白她就是这样的人，可他此刻已无法控制自己。只想试试这嘴唇是不是如想象般温软。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陈浔如梦方醒，仓惶收回指尖。

安绮没想到会碰见他，微怔，笑着打招呼，“嗨喽，陈浔。”

陈浔轻嗯一声，紧紧握住手里的耳机盒，擦身离去。

安绮上车的目的就是来看卓予状况，她轻声唤她名字，回应她的是冗长的呼吸。

安绮四下张望，路面空旷，前不着店，内心感慨，要是能有人去药店买盒胃药就好了...

-

卓予睁眼时，手边多了一个药店的袋子，里面有一盒胃药和止痛药，还有瓶温热的矿泉水。

她扭头环顾，车里空无一人，那这药是哪儿来的？

她首先想到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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