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风和我们》
第十七章
夜里,慵懒的晚风带着凉意从窗缝里钻进来,卧室床头的丝帘随着风轻轻飘动。
夏绵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着陶风说的那句话。
“那个人,是你。”
陶风温柔得引人发醉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
夏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气息。
怎么会呢?
他是茶学专家,是农科院的人才,前途一片光明。
而她,不过是守着满村茶园的普通女孩。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要不是东岚村的茶园,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可他偏偏说了喜欢。
夏绵心里却乱糟糟的,像被什么东西搅着,睡不着。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时间显示深夜十一点。
微信里没有新消息,她点开和陶风的对话框,往上翻着聊天记录,大多是关于茶园和直播的事,偶尔有两句无关紧要的问候,却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旅馆某个房间里,陶风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里捏着个啤酒罐。
告白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的心脏跳得像要炸开,直到现在,还有点发麻。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抵达到胃里,这微苦的涩味,却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喜欢夏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第一次看她直播,她举着手机在茶园里跑,阳光洒在她发梢,她是如此的明媚耀眼。
他不是冲动的人,做任何事都习惯规划。
可喜欢上夏绵这件事,像茶园里突然冒出来的新芽,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长得郁郁葱葱。
*
林望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夏绵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下午发的“晚上去蹭饭”,她则回了个“欢迎”表情包。
他早就该知道的。
从夏绵看陶风的眼神,从她提起陶风时语气里的佩服,从她问出那句“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时,他听得出,她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紧张。
他从小就认识夏绵,知道她紧张时爱咬嘴唇,知道她吃饺子不蘸醋只蘸辣椒油,知道她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得很。
她要是对谁没意思,根本不会费心思去问那样的问题。
他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面存着好多高中的照片。
有一张是运动会,夏绵穿着红色的运动服,手里拿着第一名的奖品,他站在旁边比了个耶,笑得比她还开心。
林望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最后还是按下了锁屏键。
陶浔窝在房间的吊椅上,拿着手机跟妈妈视频。
“妈,你是没看见,我哥那个样子,紧张得手都在抖,结果说的话超man的!”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把傍晚院子里的场景学了一遍,“夏绵姐当时就愣住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反应特别可爱!哎呀我哥这颗铁树终于在三十岁之前开花啦。”
“我就说你哥跟夏绵这孩子有缘分!我明天得去商场逛逛,给夏绵挑点礼物寄过去,买点衣服和首饰什么的,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
“妈你也太着急了吧,人家还没正式答应我哥呢。”陶浔笑道。
“这叫未雨绸缪。”李媛哼了一声,话锋一转,“对了,你最近怎么样?我看你哥发来的合照,那俩一高一矮的男孩是谁啊?你在东岚村吃得还习惯吗?山上的笋子用来炖鸡最香了,我看你小脸都圆了一圈。”
“那俩是夏绵姐的朋友。”陶浔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想起下午在堂屋里,她和林愿对着坐了半天,也没找到话说。
她心里莫名的烦躁。
“今天帮着打包茶叶发快递,好累啊,我想睡觉了。”
“那行,你早点休息。”李媛叮嘱道,“有什么事及时跟妈汇报!”
挂了电话,陶浔把手机扔在床上,自己抱着膝盖发呆。
邱书记家二楼东厢房里的灯还亮着。
林愿坐在写字台前,对着摊开的语文试卷发愁。
作文题目是《最难忘的一天》,他咬着笔杆想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暑假作业就是这点不好,没人催着,总也写不下去。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拿起手机,点开企鹅号,在好友列表里找到那个名字为“桃之夭夭”的账号,发了条消息:“在吗?有事找你。”
对方很快回复:“什么事?”
“语文卷子上的作文怎么写?”发完这句,林愿盯着屏幕,犹豫了一下,又补了句,“不想写得俗套,比如帮老奶奶过马路、雨天妈妈背着发烧的我去医院。”
过了几分钟,“桃之夭夭”回过来一大段:
“你可以先引用名言名句引出作文主题,多用感官描写,不用写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哪怕是跟老奶奶一起坐了一下午等雨停,你和她没说几句话,也能写出东西来,记得多看老师发的《万能素材》。”
林愿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笔。
他在草稿纸上写下“下午,阳光,苹果,洗发水味”几个关键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思路了。
*
第二天一早,夏绵提着保温桶站在旅馆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她凌晨五点就起来了,给姥姥做好早饭,又特意多煮了几个茶叶蛋,熬了点小米粥,还炒了个清淡的奶油小白菜,装在保温桶里。
门很快开了,陶风站在门后,头发还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他身上穿着件深色浴衣,领口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大概是刚晨跑回来洗了澡,身上还萦绕着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夏绵的目光刚扫过去,就赶紧闭了眼,脸颊“腾”地一下热起来。
“早。”陶风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听着格外迷人。
“早、早啊。”
夏绵睁开眼,飞快地把保温桶递过去,“我做了早饭,想和你一起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陶风接过保温桶,侧过身:“快进来坐,清晨的风凉。”
他的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很整齐。
夏绵看见靠着阳台的书桌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茶园管理系统的界面,旁边散落着几张图纸,上面画着茶园的分布图。
她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目送陶风去卧室换衣服,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换完衣服的陶风把小米粥倒进两个一次性的小碗里,又剥了个茶叶蛋,放在夏绵面前。
夏绵拿起勺子,小口喝着粥。
今天的早饭煮得很成功,小米粥熬得糯糯的,带着点甜味,奶油小白菜炒得也很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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