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风和我们》
第十三章
吃完饭,陶风带着陶浔在厨房帮着洗碗,夏绵已经找好了老屋的钥匙,正站在院门口等他。
待陶风洗好碗出来后,夏绵率先往村东头走。
青石板路被月光晒得温热,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凹凸不平。
陶风跟在夏绵身后半步,没说话,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巷子里轻轻回响。
“老屋的钥匙你一直收着?”陶风突然开口,将沉默打破。
夏绵的脚步慢了些:“嗯,去年整理姥姥的柜子时找着的,想着说不定哪天能用,就收起来了。”她踢开脚边的一块小石子,石子滚出去很远,最后落进了池塘里,“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你的想法很好。”陶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民宿可以做成。”
夏绵回头看他,他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像被烫到似的各自转开。
夏绵的心跳突然快了几拍,慌忙低头看路:“我也是瞎想的,能不能做成还不一定。”
“一定可以。”陶风又说,语气比刚才还要坚定。
走到老屋门口,夏绵把钥匙插进锁孔,试了两次才对上齿,锁芯“咔哒”一声弹开时,她手一抖,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陶风伸手接住,指腹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电流击了下,同时往回缩了缩。
“我来吧。”陶风推开门,捂住鼻子,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侧身站在门框边,抬手挡在夏绵头顶上,“小心点,门框矮。”
夏绵低着头往里走,头发轻轻扫过他的手腕。
刚站稳,夏绵就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去开窗透透气。”
脚步声往屋里走,她转过身,看见陶风推开北窗,月光顺着窗棂流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
陶风的侧影落在墙上,肩膀挺直,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个小角。
“拿卷尺给我。”他回头说。
夏绵从包里翻出卷尺递过去,手指碰到他的掌心,又飞快收回来,往旁边退了两步,迅速转移目光,“这边的墙面有点鼓,好像受潮了。”
“嗯,我们得测测墙体厚度。”陶风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
他举起卷尺的一端抵在墙上,“你帮我扶一下这边。”
夏绵伸手按住卷尺末端,两人的胳膊几乎贴在一起。
她能感觉到他呼吸的频率,不紧不慢,却像敲在她的心跳上,让她的节奏全乱了。
“五米四。”他报出数字,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笔记本上,“记一下。”
“哦,好。”夏绵低头写字,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连数字都写得七倒八歪。
测到西墙时,需要两人分别站在两端。
夏绵刚站定,脚下突然踩到块松动的木板,身子一倾,手里的卷尺“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陶风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力道很轻,却很稳。
“没事吧?”他问,声音里都带着紧张。
“没事。”夏绵站稳后,赶紧抽回手,她弯腰捡卷尺的时候头发垂下来轻轻挡住了脸,正好掩饰发烫的耳根。
陶风也蹲下身,手指先碰到了卷尺,两人的手在地上撞了下,又同时缩回去。
“我来捡。”他说。
“不用……”夏绵抢着抓住卷尺,站起身时,额头差点撞到陶风的下巴。
“小心。”陶风往后仰了仰,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移开开,“剩下的我来测吧,你记数字就行。”
夏绵囧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小废物,听话地点点头,拿着本子和笔退到墙边,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陶风移动,直到陶风转过身,她才慌忙看向窗外。
怎么办啊,夏绵在心里呐喊,她和陶风独处的时候突然变得不正了。
“全都测完了。”陶风走过来,把卷尺卷好递给她,“数据记全了?”
“嗯。”夏绵低头翻笔记本,不敢看他,“差不多了,回去再整理一下。”
两人往门口走,经过门槛时,她又差点被绊到,这次陶风没伸手扶,只是在她身边放慢了脚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像在提醒她小心。
走出老屋,陶风反手锁上门,钥匙递回来时,夏绵没接住,钥匙串掉在地上,叮咚一声响。
“抱歉!”夏绵赶紧弯腰去捡,陶风也同时弯下腰。
两人的额头在半空中轻轻撞了下。
“嘶——”夏绵下意识捂住额头。
“没事吧?”陶风急切地问,声音离得她很近。
“没事。”夏绵抬起头,正好对上陶风清亮的眼睛。
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凝固,巷子里只有风吹过茶树叶的沙沙声。
夏绵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咚咚”地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显得她不那么慌乱。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陶风开口,像是突然从某种氛围里抽离,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带着宠溺。
然而夏绵的小心脏已经炸开了!
*
陶风回到旅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旅馆里新来的前台小哥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他走到柜台前,手指在台面上轻叩两下,清脆的声响轻轻划破寂静的夜色。
小哥抬头,看见有人来,便抓起眼镜戴上。
眼前的男人个子很高,周身的气场很静,静得让人不敢随意搭话。
“麻烦给我一瓶啤酒。”
“哎,好。”小哥连忙从身后的冰柜里拿出一瓶冰啤酒,撕开瓶口的塑封递过去。
扫码付款时,小哥忍不住多瞥了他两眼。
“先生看着面生,是过来旅游的吗?”小哥没话找话。
陶风抬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半秒,又移开,语气平淡:“不是。”
回到房间,他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温柔的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身上,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他拿出平板,点开相册,目光停留在夏绵直播的截图上,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几张截图,突然有点口渴。
于是,他拧开啤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缓缓滑过干涩的喉咙。
*
夏绵躺在床上,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陶风发来的微信消息“早点休息”还停留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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