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偷渡手记》
黄仁换下身上干净衣服,穿回逃出积善寺时那件脏污磨破的袍子,坐上马车,赶往县衙。
徐知县正坐在堂上,撑着头假寐,一见黄仁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黄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黄仁双眼发直,扑通跪倒,“知县大人救命!昨夜积善寺妖兽吃人,把沈大人一口吞了!”
徐大人如遭雷击,“莫要胡说,这怎么可能?”
黄仁急道,“千真万确。小人亲眼所见,一只硕大的金蟾从井中窜出来,将全寺僧众一个一个吃尽,广义方丈身首异处,小人侥幸才逃出生天啊!”
满堂衙役皆耸动。
徐大人缓缓站起,颤声道,“沈灵均死了?”
“大人!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得赶紧派人剿灭妖兽啊!”
徐大人头皮一阵阵发麻,“神巫署就指派了沈灵均一个,他都没了,本县哪里还派得出人!”
黄仁看了看衙役手中的钢刀。
“大人,如今全县百姓性命都系于您一人。县衙人手众多,又有兵器之利,一齐围攻那妖,或许可以取胜。”
“那可是妖!凡人怎能抵挡?你要他们去送死吗?”
“若放任不管,金蟾早晚会把全县之人吃光的!”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胆小的已在暗暗计划如何逃跑。沈灵均镇守南安县多年,战无不胜,没有他抵挡不了的妖。连他都死了,其他人还有什么指望。
徐知县眉头紧皱,问道,“那金蟾是什么来历?用刀砍它有没有用?”
他文人出身,科举致仕,不光不会捉妖,对人类的武器也知之甚少,刀是他唯一熟悉的兵刃。
黄仁声音有些发颤,“来历……小人不知。若把它的头砍掉,多半……就能杀死它了。”
“好。传令下去,全县戒严,所有百姓关门闭户,不准外出。县衙全员出去寻找金蟾,一见到立刻砍死。”
黄仁道,“它从积善寺逃出,很可能还在那附近。”
“听见了吗,往积善寺走。”
徐知县平时令行禁止,何等威风。这回发了话,满堂衙役却呆立不动。
他吼道,“你们聋了吗?”
师爷心知大家害怕,劝道,“大人,是否要留人在县衙保护?”
徐知县来回走了几步,天人交战一番,毅然道,“不必了,杀不掉妖兽,大家都是个死。”
黑衣皂靴的官差带着告示和沈大人的死讯,从县衙出发,跑遍了南安县的大街小巷。所到之处,人群如惊弓之鸟,商户关门,孩童噤声。偌大的南安县,转眼变作空城。
许小宝跟在衙役队伍里向南而行。这队人马出奇地慢,半个时辰才走出五里。空旷的道路上,人人紧握刀柄,紧张地四处乱瞟,惟恐那金蟾从犄角旮旯里蹦出来。
有两回,有人以为发现了妖踪,拔刀高声示警,结果只是黄铜门锁的一瞬反光,或是鸟雀受惊飞鸣的影子。
许小宝腿肚子打颤,不停地胡思乱想。出门前娘塞给他两个豆沙馅的包子,又甜又软,这么好吃的包子,以后怕是吃不到了。隔壁月姐姐前几日买了个超大的蝴蝶纸鸢,答应放的时候叫上他,他眼巴巴等了三天,看来再也等不到了。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许小宝狠狠吸了吸鼻子,遭到身旁前辈的一个白眼。
那人压低声音训斥他,“死也要死得有骨气,别丢了县衙的脸。”
亦步亦趋挨到积善寺,只见山门洞开,里面树木歪斜,灯柱倒伏。偌大一个寺庙,静得出奇,别说人声,连虫声鸟鸣都没有。
往里走了一段,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转过佛堂,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晃了一下,呆在当场。
满地黄金,堆到足足三尺高,在日光下灿然生辉。
这是金锭山?还是金锭湖,金锭海?
当啷,长刀落地,一名衙役扑进金子堆里,抓起一枚,用后槽牙咬了咬,大喊,“是真的金子!”
有人出声提醒,“小心有毒!”
那人突然僵住,脸色煞白,用力抖落身上的金锭,倒退数步。
金子固然诱人,可这情形实在太过诡异。寺庙里无一活物,妖兽不知藏在何处,焉知这黄金不是陷阱。
众人又惊又疑,徘徊半天,想拿却不敢拿。还是许小宝眼尖,突然发现金锭山头露出一截漆黑的剑柄。
他壮起胆子,手脚并用爬过去,一把抓起。
三尺青峰映着日光,提在手里,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这不是沈大人的斩妖剑嘛!”
这柄剑的样子,县衙众人熟悉之极,沈大人从不离身的。剑下斩杀过许多妖孽。
如今长剑仍在,主人却葬身妖腹,怎不叫人唏嘘。
大家的眼神都黯淡了。
许小宝喃喃道,“这柄剑应当送回沈府,告慰沈大人在天之灵。”
一个时辰后,斩妖剑被送到沈府厅堂。
王妙仪靠在椅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伯亦是老泪纵横。
两人都不敢相信,沈灵均就这么死了。
王妙仪攥着那剑穗上的如意结,“这个结,是我拿去积善寺开过光,亲手给他系上的。保佑他平安喜乐,逢凶化吉。表哥他本领高强,这么多年与妖相斗,从无败绩,怎么会……”
沈伯抹着眼泪道,“他上回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我就觉得不是好兆头。”
“可你明明说过,表哥福泽深厚,能活一百八十岁!”
“他原本是个有福气的,偏偏入了神巫署,这运势就急转直下了。”
沈伯年轻时学过几天相面。这些话平时憋在心里不敢说。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王妙仪脸色胀红,几欲崩溃,“那你怎么不拦着他?!”
沈伯眼睛发直,突然重重打了自己一掌,“都怪我。当年就算是穷死饿死,带着少爷沿街乞讨,也不该让他跟随那天一道人!”
他下手甚重,半边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王妙仪扑过去抓着他的手,哭道,“又不是你的错!是他命不好……是我命不好……”
她和沈灵均从小失去双亲,相依为命,和沈伯名为主仆,其实情若家人。一老一少乍闻噩耗,哀伤欲绝,抱头痛哭。
“沈伯,你说会不会是我把他克死的?我一出生,就克死父母,长大了,又克死表哥……”
“胡说!少爷下过命令,沈府不准有人说这样的胡话。”
“可他不在了。以后没人能保护我了。”
“小姐这是伤心过度了。少爷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保重身子,日后嫁个好夫婿,他在天上看着,也会高兴的。”
王妙仪透过泪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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