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美人》
君绾玉说的没错,她此刻淡定自若,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依旧亲密无比。
这平静比质问更令人窒息,江兰屿试图辩解那日的失约:“我并非有意弃你于乱葬岗。程梘禾罚我抄家规至深夜,待我脱身寻去,只余那支玉簪……”
“江兰屿,当一个瞎子重见天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下手里的拐杖,这是人之常情。你知道,你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背叛你,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你来不来乱葬岗找我,结果都一样,”君绾玉指尖拂过温热的茶壶,语气平淡无波,“我不会死,我们会在林紫坊府学相见。”
又是这样!江兰屿心头那股刚聚起的,试图掌控局面的微小火苗,瞬间被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浇熄,每当他以为自己掌握了一点主动权,却会发现他的叛逆和反抗在君绾玉眼中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感慢慢变成了烦躁,江兰屿一拳锤在梁木上。
即使过程百般变化,君绾玉总能将结果拨回预设的轨道。
他盯着她行云流水般的点茶动作,洗盏、温杯、分茶。
江兰屿脑中过往碎片飞速拼接:“回宛陵绕道和县,是为借温颜之名入东都府学。江府之中,你借婢女之身引江氏姐妹构陷于我,令她们在程梘禾面前失宠,再利用程梘禾的权势困住江桑落……又借清樾的怜悯,让我来东都。你在申都便见过清樾?你接近她,接近胡愔……”
在他看来,君绾玉薄情,她接触的任何人,对于她来说都是日后可以利用的棋子。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难道君绾玉最终的目标是林疏庭?那个早已被世人默认为下一任九牧世家未来的家主。
“你想对林疏庭做什么?不对,你想对九牧林氏做什么?!”
君绾玉将一盏新沏的茶推至他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茶雾氤氲间,她眼底的笑意深不见底:“全中,我该奖励你什么好呢?不如,我们加快些进度,待东都事了回申都,你娘的下落,便有眉目了。”
“我娘和林氏何干……”江兰屿顿住,思绪飞转。
程梘禾在江府十几年屹立不倒,一靠她的父亲,二倚九牧林氏。
程爝早已垂暮,活不了多久了,今年明面上被风光的封为武安侯,实际是被变相夺了兵权。
除夕夜,林伯恩优柔寡断,旁支亦无英才,如此世家早该没落。
林伯恩在继任家主的那几年饱受争议,并没有做过突出的功绩,反倒是近几年才做了些实事。要说林伯恩是突然茅塞顿悟,江兰屿才不相信,他背后一定有高人在指点。
林疏庭不愿科考入仕,或许他不是不愿,而是不能,若他高中大概率是留在申都为官,按照这个思路,恐是他在东都暗中操持林家大局!
林伯恩此人平庸无能,若无林疏庭暗中帮助,林氏那几个长辈定会生吞活剐了他,逼着他让出位置。
但江兰屿还是想不通:“林家倒了,和救我娘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江笑庸对程梘禾有情吗?”君绾玉反问。
江兰屿是聪慧的,只需要稍作点拨,他便能想到关键点,他嘲讽道:“或许新婚那几年是有过的吧,但他自私无比,只爱自己和权力,那点爱意,早就在程梘禾的肆意妄为和不可控中被磨的一分不剩。”
君绾玉道:“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踩着别人骨头往上爬?江笑庸根基已固,程梘禾于他,再无大用。一旦她在江府彻底孤立无援,对这种掺杂着恨意,却又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依你看,他会如何处理?”
江兰屿沉吟:“江笑庸这些年在她那里受过的憋屈,自然会十倍百倍的奉还给她,他官至三品,府里总有那么一两个见不得光的地方,用来惩罚这些人。”
君绾玉指尖沿着杯沿划过一圈:“程爝本就是只剩一口气的人,夜里睡着了,白天都不一定醒的过来,他很好处理,他死后,江笑庸必定倾尽全力支持程梘禾袭爵,届时,她再出点意外身故,你和江煦明,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武安侯?”
“江煦明年幼易控,如此,他江家便能坐拥官爵两全……”江兰屿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声音带着凉意。
“只要九牧林氏不倒,林氏家主亲近程梘禾,她的背后依然会有世家支持,她就不是一个无用的棋子,江笑庸不会动她。”君绾玉平静地补充。
江兰屿提醒她:“程梘禾倒了,江笑庸不会让我活命。”
“就是要你活不了啊。”君绾玉这句话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她倾身向前,烛光被她身影劈开,阴影笼罩住江兰屿:“你不是打听到江煦泽最后见过你娘?你在他身边学了那么久,不应该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问到吧?”
江兰屿冷哼:“江笑庸那老狐狸当年能把娘的事做得滴水不漏,江煦泽身为他的儿子自然得了真传。他嘴严的很,涉及到江笑庸和我娘的事情,什么都不肯说,但我可以肯定,我娘未出过江府。”
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江兰屿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招真的是够绝,当初要我回来寻求程梘禾的庇佑,如今又上赶着要毁了她的后台。”
君绾玉脸上情绪不明,随后轻扣了两下桌面:“没有谁是永远的伙伴。”
冰凉感背蔓延到江兰屿全身,烛光摇曳,将君绾玉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程梘禾靠山不倒,江笑庸就永远不会在江府对我下手,他弃我如敝履,断定我不是他的孩子,恨我,也恨我娘的背叛,说不定会让我娘亲眼看着我被他折磨死……”
江兰屿突然低笑出声,笑声压抑却带着近乎疯狂的喜悦。
真是太好了,不管他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马上就要见到娘亲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三年。
“你教我练武,强身健体,我已然能够承受住他的折磨,我若以身犯险,你多久能杀过来找到我?我们最初的交易,你不会忘记吧,你会救出我娘的,对吗?”他攥住君绾玉的手腕,骨节泛白,眼底是浓稠得化不开的狂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