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关上了门，一家人收拾收拾行李、节礼，就准备出发，前往阿娘的娘家。

桃源县的习俗，大年初一已出嫁的女儿、女婿携家带口去妻子娘家拜年。

姜家的规矩，每年姜老爹都带着姜满姐妹、白叔一家三口，今年多加了董时雨，一大家子七口人走着出门去到了桃源县县北路口。

家公和家婆和舅舅住一起，见到他们来了，舅舅、舅妈就招呼着宰鸡宰鸭待客。

姜满这边享受着难得的相聚时光。

而另一边，桃源县临近桃源湖水下游，周围四望，俱是白茫茫一片，别说人烟，连一只鸟都没有。

这里有一户破旧的木门上贴着褪去粉墨，仅仅上剩下轻薄、苍白年画纸张。

两扇木门上方，两只对称的残铜兽纹口衔青绿色铜锈的的两只门环穿过了一条儿臂粗壮的铁链。

院墙上、屋檐上尽是白茫茫一片，雪粉绵密、松软，没有一丝毫残缺。

除了......

院落里面中央，有一伙黑衣人，他们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双双凌厉的眼睛。

而黑衣人齐齐围着一个浑身被一根绳子捆得动弹不得的一个病弱公子。

病弱公子雪地里扭缠，像是还未曾化成苍蝇的蛆虫，“你们究竟是谁？哪里的英雄好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各位发发慈悲，饶我一命，我甘愿奉上好酒好菜、金银珠宝来拜码头。”

只是终究让他失望了，这些腰间各自跨了一柄唐横刀的黑衣人竟然无人动容。

就在地上陈三度冻得周身四肢、连脑子都冻木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一声冰冷的嗤笑。

“好汉是哪个山头的？若是我先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向好汉道歉。”陈三度喘息道。

话音未落，站在众多黑衣人上首的两个男人忽然让开了一条路。

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他身上罩着一张宽大的斗篷，头脸被遮在里面。周围的黑衣人的态度明显变得恭敬起来——

很明显，此人定是黑衣人之中的首领。

黑衣人首领骤然凑近，他的下半张脸被黑色的纱布遮挡，只露出来一双犹如暗夜时分蛰伏的狐狸眼。

“看够了”他问。

地上陈三度闻言，脸上血色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张了张嘴，想说些求饶的话。

黑衣人首领明显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嗤笑一声，他歪头，轻声说出口的话，令他的脸色彻底变得铁青。

“你看清楚了，今日踏上黄泉路、渡过忘川河，鬼差问你如何死的，你若记得尽管告状。”

说着，黑衣人首领站了起来，他的右手掸了掸衣服上的雪花，斗篷下左手伸出拿出来一个东西。

陈三度听得一声‘唰’声，这才看清楚，原来那黑衣人首领手中竟拿着一把乌黑的扇子，冬日凄惨的阳光透过那扇面上的镂空梅花纹，光影照在沉黑的斗篷上，满身梅影流转。

“今天难得放晴，就不扒皮了，你们给他喂些黄沙，手脚、头颈绑上几颗巨石，放他到桃源湖里边冷静、冷静。”黑衣人首领手上乌骨铁扇轻轻摇晃。

“是！”在场的黑衣人一致抱拳低头应和。

两个黑衣人上前，拖着陈三度的两只脚往旁边扯，分明是拖死狗的架势！

“等等！你要我死总得给个说法吧，就算是阎王翻生死簿，也总不能举着毛笔乱戳——点谁谁死？”陈三度突发急智，连忙大声问道。

“停。”黑衣人首领走了过来，打量他，“倒是很有几分口才，告诉你也无妨，你纠缠了不该纠缠的人，她是我的恩人，为着我报恩，劳烦你即刻赴死。”

话罢，举起了一只手尔后放下。

这是在发号施令，几个黑衣人看懂手势后，直接伸手在挣扎不休的陈三度背后点了两下。

原本的剧烈挣扎的躯体变成了一摊死肉，任人施为。

桃源湖结了冰，人在上面可以滑行。

不过懂行的人都知道，南方的湖面上结冰都只是薄薄一层，不可能结很深的冰。

于是黑衣人集体合作动用工具凿冰，有人扔了一块巨石进去，发出“扑通”声响！

黑衣人首领点点头，手下人合伙把绑上巨石，口吐黄沙的人扔进了凿开的湖洞里，溅出水花和几条在阳光下五彩斑斓的小鱼出来。

过了两个时辰，日头近午，黑衣人首领颔首，这才解开绑在湖边树上的绳子，两三个黑衣人合力把湖底下的人拉出来。

陈三度的脸色变得青黑，原本就带有三分病气，如今都彻底变成了十分鬼气。

黑衣人检查呼吸脉搏，向首领报告，“他死了。”

首领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绳子和地上的死人，“把绳子解了，烧掉。把他扔下去，用刚才凿开的冰块堵上。”

“是！”

黑衣人都去执行他的命令，有条不紊，快速而精确。

黑衣人首领站在岸上，望向凄惨清寒的远山背影，有些呢喃声飘散在风里。

“小娘子，欠你的恩情，我还了。现在，来算别的帐。”

姜满的家公、家婆虽然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但是身体都还算安康、健壮。

不过两位老人家虽然老年丧女，但他们内心还是无比传统的老思想——重男轻女。

家公做东，姜老爹和董家舅舅坐在一起小酌谈话。

“哎，伯山呐，是我们董家对不住你，若不是月娘早亡，你怎会膝下只有二女？一个男丁都没有......”董家家公每年见到姜老爹都要重复一遍这样的话。

伯山，是姜老爹的表字。

“阿爹别说了，妹夫同我两年都要听一遍这样的话。”董家舅舅摇摇头说。

“你这个猢狲，我这把老骨头唠叨两句，你就受不了？”

董家家公直接上手钳着董家舅舅的一边耳朵，只听得遍地嚎叫声。

“大表姐快来，咱们一起烤橘子！”围坐在一起的除了姜家的几个年龄相近的小辈，出声的是舅舅家的小表妹。

董家舅舅家的小辈是龙凤胎，先出来的是哥哥，后出来的是妹妹。

姜满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难以自拔。

去年三月，她还在桃源县衙帮助一起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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