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华？”

药师见魔华面无表情沉默地走了进来，也意识到好像是发生了什么。

“大哥，怎么样了？”

宋弈手紧紧的握成一圈藏在袖子里，指甲嵌进肉里，面上本来在来之前还有几分不悦，但现在已经彻底消磨干净。

“一切安好，现在应已睡下了。”

宋弈听到这个消息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那根神经也终于放下，可他整个人看上去却还是显得异常疲惫，眼底乌青明显。

“你要去休息会吗？我给你配些安神药吧。”

药师很想控制自己不去管对面这人，可当他看清对面这人的状态之后，还是心中升起几分不由自主的担心。

“我没事，你只需要把我大哥照顾好就行。至于别的……有问题来找我说，没有就顾好大哥。”

魔华一路马不停蹄的到现在，其实不管是身心都已俱疲，也没心思再讲究自己身体这些，他只觉得一股无力感遍布全身，为什么只是一些简单的事情，别人都做得，偏偏就他做不得。

“……”

药师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却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本来想开口，可是一忍又忍，最终还是选择假装看不见，起身回自己暂时住的那间屋子里。

终于，屋子里一个人都没剩下了。魔华放下心来，一整个人都陷进软塌上。他手紧紧地攥着毯子，似乎这样就可以发泄心中不满，可实际却是什么用都没有。

对于魁首，他本就无半点兴趣，凭什么只要他们想让他得，他就必须去……

为什么他们夜夜好梦，而自己却夜夜难眠？

魔华要说一点都不恨，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可恨来恨去，到头来只有自己的心头越来越难受。

本来自己在宗门里的好友就这么几个，宋千压力不比他小，其他几个也不会找他说话，之前能说上话的……林宥…也被自己毫不犹豫的赶走了。

很多时候，他也想知道自己何苦如此。可答案他不想知道，也不忍知道。

“魔华，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有人敲响了屋子的门，让原本寂静无声的室内响起一阵似乎并不符合主旋律的声响，显得尤为突兀。

魔华知道外面的人是谁，有些想装睡的冲动，他这个状态，没法面对别人，不管是谁自己的哪副性格。

“有事吗？没事就算了。”

药师本还想继续敲门的手悬在半空，一时间空气都显得十分尴尬。

他不明白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给你煮了药……”

药师本欲转头就走，可想了想，还是打算放下这些，毕竟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放门口吧，我一会来拿。”

“好……”

药师低垂下眼眸，黯然退场。

魔华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虽然这样对别人并不好，可如果真的开了门，真的把脾气发在了别人身上，才是最不好的。

他现在脑海中只充斥着一个想法，作为离开这个破宗门的冲动。那般与长老的对话在他眼中久久无法散去，好像又看见了他跟他父亲的影子。

没过几日，自己还要再去参加那个所谓的大会，跟那些人须臾奉承一顿，又有什么意义……

天空完全沉寂下去，室内鸦雀无声，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簌簌的不知从哪间房子里传来的细碎响声。

屋内好像有三个人都无眠，却又都保持默契的假装睡着了。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色，宋弈似乎终于如释重负地坐了起来，眼前还在继续浮现这几天的景象，冷汗浸湿了被褥，他一边觉得自己没出息，一边用法术开始给自己降温，面部表情调整好，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魔华，出来吃饭啦。”

一阵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听年龄应就十四岁的样子，他敲响了魔华屋子的门，又熟练的开始去叫别人。

“好……谢谢。”

魔华这才像缓过神来一般，迅速换好衣服，戴上面具，又打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昨天晚上不知道睡的是怎么回事，今日早上一整团都是乱麻麻的。

他发质不错，发量也并不算小，平常在到魔华这个身份的时候，通常扎起一束马尾，看起来倒也精神爽朗，虽然戴着面具，但是露出的那双眉眼依旧是如画一般的好看。

“魔华，大哥现在好多了，好谢谢你啊。你我朋友一场，我们却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你厉害。”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说话都没什么心眼，所以这话也就只是单纯觉得魔华厉害极了。

魔华如果换成平时别人这样跟他说话，那他心里可能还是会留一个眼子。可面对面前的人，却只是笑着跟他讲没关系，然后等自己有时间了再来陪他们玩。

“你怎么还像哄小孩儿一样！我明明都是大人了。”

“我知道你是大人，我一直都把你当个大人看。所以，我走了，你会原谅我吗？”

魔华语气难得柔和下来，还是像哄小孩儿一样，轻声细语的，那小孩也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些呆呆的看着他。

“你不呆了吗？”

“对……我以后来的时间可能会更少了。”

魔华虽然不愿承认，但这是赤裸裸的现实，他现在该去干一些本来早就该去干的东西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另一个人忍不住插话进来，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担忧。

“我没说我不回来了，只是时间少了。其实很多东西不管过去多久，我总是还是要去做的。你们祝福我吧？”

魔华今日突然变得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

羽骁也插话进来，他的语气相比前面这两个人稳重了不少，好像早就知道会如此，但还是保留着一丝希望魔华可以留下的期待。道：“什么事这么急啊？以前你刚来的时候，我们就说过不论如何，都一定会等你的。可你自己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受伤了。”

最后这几个字似乎说的有些难以启齿，他本不想说这么直白的，可下次相见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时。

大哥病好起来，魔华心里的那根弦松下，他可能又会忙起自己的那些事。

且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的心知肚明的是，不问出生，不问何事何时。

所以羽骁也是算是说错话了，的确是对于好友的关心，也的确是过于急切了些。

魔华睫毛掀起，诧异地看向对面的这个人，眼里有些放不下这人的身影，连嘴唇也抿了起来。

温和劲失了些，又尽量是平常正常的口音道：“嗯。”

他不知道还该再说些什么，这段对话真是沉默又尴尬……

没有人注意到药师此时的手已经微微泛白，是被他五指紧握在一起压的。他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虽然平常也是黑沉沉的，但是此时却阴的可怕。

眼中的那几分雾气散也散不去，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霾里，就像好多年前那样。

好多年前，那个傻的可笑的孩子。

……

“不再吃两口了吗？”

魔华看了一眼天色马上就要开始泛红，知道自己时间到了，不管如何也只能放下。他不打算再去见屠苏，也好，至少不会那么痛。

“不吃了，照顾好自己。”

魔华一个轻功就消失在众人面前，没有给众人留下反应的机会。他不敢再多停留一秒，生怕那一秒都变成了煎熬。

可下一秒，相当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药师简单的说了一句：“他病已经可以了，剩下的我也跟你们交代过，用不着我。”

也一个闪身，随着魔华的动作一起消失，速度极快。甚至众人只是眨个眼间的功夫，就再也看不见人影了。

“你跟来做什么？”魔华并没有料到后面这人轻功居然这么好，竟然能追上自己的速度。

从这人刚跟上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察觉了，不过当时认为他跟不上，所以就没过多在意，没料到走了一段时间，他竟没有丝毫疲惫且追不上的意思，眼底才多了几分兴趣。

“……我怕你出事，所以才跟过来。”

药师开始打迷糊眼，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想糊弄过去。可魔华何等聪明，眼里的精明藏都藏不住，自然知道眼前这人在撒谎。

“撒谎又没什么意义，说起来，我昨日对你的态度的确不好，所以特此来向你道个歉，不过除此之外，我们好像并无交集吧？”

“确实如此。”

魔华脸上一副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的表情，脚下突然伸出一把宝剑，他稳稳的踩在上面，便像踩了风火轮一般直冲云霄连尾气都没留下。

现在的魔华最像是他原本的那个自己，所以脾气大了不少，前一天才受过鳖的他心里现在可一点都不好受。所以懒得与面前人多废话。

反正即使自己这副脾气不好又有些精明的样子表现出来他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就无所谓喽。

药师看到他这样的表现颇有意外，挑挑眉，不甘示弱的也跟着追了上去，谁还没把剑？

“怎么样？我现在有资格跟你说话吗。”

“我说过，你没资格吗？”魔华冲着他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又好像故意想逗他还挑衅般的甩了个眼神。

一边这么说着，两人的速度还在加快。魔华用灵力再次给自己脚下的剑注入灵气使剑飞得更快，抱着手看向药师。

药师明了他的意思，也轻笑一声，好似是在回应他的挑衅，他的脚下多了一团淡淡的雾气，剑里面的灵力气息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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