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终局 [哨向]》
晴丽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中涌入,几声啼鸣从繁茂的枝叶中透出,帝国胜利庆典的清晨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希里斯很早就醒了,此时正斜靠在椅子上,任凭妆造团队摆弄着自己。
“少将,您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跟在妆造团队背后的是医疗团队,为他配置的随行医生十分担忧地望着他。
希里斯合着眼,轻轻摇了摇头,这幅度不大的动作让他的大脑又再次嗡鸣了起来,但他还是选择保持沉默,这些天来围在他身边的人已经够多了。
“这是今天早上的药……”他的向导也靠了过来,替他接了杯温水,对着随行医生道:“刚好您也来了,麻烦看看有没有问题。”
毕竟是战争胜利后的第一个重大庆典,所有人都显得格外紧张,尤其是对于他的状态和身体情况。毕竟没有人希望在举国欢庆、女皇亲临、高清摄像头全面环绕的场合,他们的少将会像纸片一样摇摇欲坠、甚至直接坍塌下去。
希里斯只能咬着牙硬挺,哨兵脆弱的听觉扛过了一整天礼乐炮声与欢呼雷鸣,各色的花束与彩带凶猛冲击着他的视觉,等到庆典到了尾声时,他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有那么一时半刻,哨兵的五感因为濒临极限甚至陷入了短暂的白茫,眼前的一切变作五光十色的光团,他看不清也听不清。
与此同时,比庆典的礼乐齐鸣声量更大的应该是德蒙特监狱。
“希里斯我*******!!你要下地狱!你不得好死!!”每一个被押往刑场的南方战-犯都这样撕心裂肺地骂着,如果诅咒真的能化为实质伤害,希里斯应该早已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整个帝国从南到北、自上而下地感受着真相带来的冲击,毕竟这么些年,南方黑市首领与帝国的头号敌人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他将那张假面带在脸上太久,久到几乎与他的血肉长合在了一起、变作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再也无法将它剥离下来。
“既然回来了,就要注意纪律,上尉。”虽然如此,他还是语调严厉地告诫薇拉。
“是,长官。”薇拉挺直身子回应,将那句叫了数年的“老大”硬生生改口、吞咽了下去。
军服改变了女哨兵的气质,她早已不似在南方做雇佣兵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再将下-注和不着边际的玩笑挂在嘴边。
他们从南方卧底回来的军人或多或少都沾染了催化剂,万幸帝国有批量生产的药物供给他们医治,目前薇拉已经度过了第二个戒断阶段,恢复情况不错。
希里斯冷了一天的脸这才松弛了些许,他回到了军区医院的病房,让他的向导将自己捆上。
因为帝国上下无人敢接手这场手术,期限已到的金属夹片只能一直留存在少将的脑袋里。
每一个痛不欲生的夜晚都充斥着寂静,除了希里斯自己要求的口枷之外,他也没有再发出更多的声息。
病房内的哨兵双目血红、脸色苍白、手被反绑在身后,冷汗流瀑一般把床褥与被单淋得湿透,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在挣扎中将皮肉磨得鲜血淋漓——
但说真的,以他这些年手上沾染的血债与罪孽,这都是他自己应得的,希里斯对此认知清醒。
出于对S级哨兵失控的担心,禁制塔派了四队哨兵与向导前来驻守支援,他们在军区医院替他单开了一个区域,至于后续是继续留在军区医院还是送往禁制塔,这还是得看高层的动向。
希里斯是莱安的人,可莱安已辞去了军职,现在整个三军的权力都把持在新任的上将韩奕手里,而韩奕的向导又刚好死在希里斯手上……
寂静的夜色里,年轻的哨兵与向导们沉默地守卫在病房外,眼前这样的局势连他们的长官穆承安都不敢轻易站队,他们更是不敢发声,只能在沉默中维持现状。
莱安倒是来看过希里斯一次,仍旧还是以前那样的排场,毕竟即使不再是上将,他也还是皇家公会的掌权者、身份尊贵的公爵。
“这是一部分从南方清理出来的你的个人物品。”莱安将一叠清单与照片放到希里斯面前:“我已命人整理好。”
“嗯……”希里斯躺在病床上,勉强抬了抬眼睛,他被昨夜的痛苦折磨得太狠,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回复对方。
“还有一件事,是我以私人名义给你带来的……”公爵紫色的眼眸朝后一望,他身后跟着的哨兵便立即双手捧着盒子递了上来。
那是一个精致的雕花盒子,簇拥着暗金色的天鹅绒软垫,里面放着一个红宝石雕琢的心形胸针,这是希里斯曾经送给夏若的礼物,也是她的遗物。
战后南方所有的资产、药剂、武装资源与宝石都被帝国重新清缴,相当一部分归于了皇室,这个红宝石胸针应该是莱安动用自己的人脉替希里斯拿回来的。
见哨兵没有回应,莱安给了病床旁的向导一个眼神,年轻向导赶紧上前替少将收了下来。
“人都死了,拿石头有什么用……”许久后,陷在病床上的哨兵才低声说道,他仅存的气音低沉暗哑,像是被磨出血来。
“是我对不住你。”莱安罕见的低下头,承认道。
「尾鸦」是他麾下最重要与忠诚的下属,如果没有他,整个赛拉菲尔计划就没有实施下去的可能性,胜利也无法如今日这般顺利的到来,可他无法给与这把利剑任何回馈与奖励——
健康、荣耀、身份、爱侣、他的灵魂、甚至是他原本应该风光霁月的人生,他已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听到风声的主治医生特意赶了过来,将莱安堵在了走廊上。
希里斯要求退役回到泽卡,可他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宜挪动,而且南方也没有北方这样优渥的医疗资源,医生知道希里斯是莱安的人,这次终于盼到公爵大人大驾光临,希望他可以给个准话。
“他想要回泽卡,就让他回去吧。”莱安望着窗外的阳光,许久后才回应道。
“公会的战机条件简陋,用我的私人飞机送他。”
希里斯拥有了几天难得的清净,也不知道是不是莱安终于良心发现,那些一直以来折磨着他的喧嚣终于被拦了下来,没有一拨拨人再来打扰他、要他去参与那些莫名其妙的庆典与活动。
那些整理出来的所有个人物品中,只有一样被少将钦点了空运过来,那是一个有些陈旧的小狐狸毛绒玩偶,毛已经有些发白褪色,内里填充的棉花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饱满轻盈。
年轻向导轻手轻脚地关上病房的门,他是按照少将的数据优中选优挑选出来的向导,精神力与之十分匹配,因而可以毫不费力地看见少将的精神体。
此时,那个在传言中令人望而生畏的白色巨狼正趴在窗子下,慵懒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白狼将自己的身子蜷起来,将那个小狐狸玩偶抱在怀里,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用脑袋蹭着它。
而旁边的病床上,少将已经注射了止痛剂和镇静剂,目前暂时睡着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被病痛折磨了两个通宵。而且除了脑袋中的金属夹片以外,这些年过量注射的催化剂与严重的戒断反应也在同时侵袭着哨兵的身体,他实在是被关在这副血肉铸就的囚笼中,如同应验所有辱骂他的诅咒一样坠入了地狱。
希里斯已经到了29岁的尾梢,他终于来到了曾经夏若所在的位置,感同身受到了她当时的心情。
他终于觉得累了,他已不再年轻、饱受着病痛折磨,如同一把锈蚀斑驳的刀刃,曾经的不可一世已成为遥远的回忆。
更残忍的是,即使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昏厥,他也一次都没能梦到她。
昏迷中,白茫的幻境与沉黑的旧梦交织,哨兵的手在虚无中抓紧,可旧日的碎片却如同砂砾一般从他的指缝中遗失。他的身体已近乎麻木,可心脏却仍旧可以破开裂隙,涌出更痛的血与肉来。
战争结束后的天空晴丽明媚、光芒灿烂,他背负了所有的罪孽与血污,最终带回了没有黑暗的世界。
盛世太平,如他所愿,可这个光明的世界,却永远没有了她。
战火后的泽卡在废墟中被重新建立,配上大型的机械与智能设备,这里的重建速度很快。
非法的卖场被逐一清点取代,带有烟火气的闹市重新复苏了过来,像是雨后的小花一般葱茏地盛放。在人影攒动的咖啡店里,向导撑着下颌,望着屏幕上播放的胜利庆典直播。
修长纤细的手指搅弄着热气蒸腾的拿铁,贝壳般的指甲修剪得整洁素净、晶莹剔透,夏若出神地望着屏幕,她素着一张面容,不再有曾经浓烈的妆与红唇,也不再涂抹指甲油。
在屏幕里,希里斯穿着华美的军服正装,与韩奕并肩而坐,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岁月在十年的时间里没有变动他分毫,眼前的少将制服笔挺、容貌昳丽,被迟来的荣耀与欢呼包围,那层一直以来笼罩在他身上的泥泞与血污终于被洗涤殆尽,他终于回到了原本应有的模样,光辉灿烂、气宇轩昂。
夏若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军官,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她的手在看不见的地方绞紧,心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曾经触摸到天上的太阳,可是辉煌的阳光却在展露的那一刻将她烧成灰烬。
夏若在静默中感慨自己跑得足够及时,如同每一个S级哨兵一样,战争后期的希里斯状态每况愈下,而且似乎被她不知晓的绝密事件分走了巨大的精力,否则她也实在没有把握从他的眼皮下溜走。
即使夫妻多年,夏若也是到了最后才对希里斯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她在暗中准备好了自己的克隆体,以应对不时之需。等到北方军大举入侵泽卡的当晚,夏若意识到,她等待已久的最佳脱身时刻已经到来,从希里斯清缴德里尔家族直到这一夜,夏若等待了整整八年,她伪造了一场精妙的“死亡”。
这一次,她真的可以从他身边逃脱了。
她承认自己懦弱,她这一生被这么多人欺负,却只敢对希里斯一人还手。她骗他、欺负他,把他一个人留在没有她的世界里。
玻璃门被推开,门口的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位身量颀长的向导坐到了她的对面,可她没有抬眼。
“冰美式,谢谢。”向导点了他的咖啡,明净的阳光在金丝眼镜上流淌,折射进那双深海般的眼眸里。在点完咖啡后,他才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现在的年轻人办事都不太行,还是以前的老人靠得住。”晏泽微眯着眼,语调从容:“多谢夏姐帮忙。”
“嗯。”夏若在沉默中短促地应道,即使对方也切除了精神力,可他的身上仍旧弥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面对眼前逆天改命、用整个南境的资源换来自己与妹妹重生的人,她的那些小谋算实在不值一提。
“你想好了,你曾经贩制的催化剂数量是足够将你送往刑场的。”晏泽抿了一口冰美式,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你原本已经脱身,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确定还要以身犯险吗?”
“你到底还要不要履行我们的合约。”夏若语调冷硬,没有正面回应。
“好吧。”晏泽搅动着杯里的冰块,面容上却止不住露出笑意:“不过我先说好,我可以把他的金属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