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金枝》
孟府,白湘湘从梦中醒来精神恹恹。
她梦见了旧事。
白湘湘十五岁那年的元宵佳节外出游玩,于夜市中与家仆失散被掳进暗巷。绝望之时,有人擒住歹徒将她救下。
是唐娴与她身边的丫鬟嬷嬷。
白湘湘自小就被与唐娴放在一起比较被她救了觉得丢脸面,嘴硬道:“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我才不稀罕被你救。”
唐娴也很不客气“那你还我的救命之恩。”
“你想怎样?”
唐娴想了想,道:“三两银子。”
三两。
白湘湘好气啊!
她堂堂白府的金枝玉叶,自小娇生惯养一点也不比唐娴差。光是身上一张帕子,少说就能值十两银子她本人怎么可能只值三两银子?
“你侮辱人!”她气得大喊。
“那就三千两好了。”唐娴从善如流地改口。
三两太少三千两又太多,白湘湘那会儿及笄不久
倒是能从账房支取可三千两不是小数目,家中定会问她要银子做什么她要脸面,不愿意把被唐娴救下的事情说出去。
左右为难时,家仆寻了过来。
白、唐两家从上面的主子到最底下的仆从,就没有不针锋相对的。
唐娴见状,没再提那三千两,领着人走了。
白湘湘先是受了惊吓再在唐娴跟前落了面子怒气冲冲上了马车打道回府在街边看见唐娴买下一排陶塑泥偶递过去的银子正好是三两。
白湘湘气不过决心慢慢攒着月钱半年不够就一年、两年总能把三千两攒够还给她的。
可惜那事之后不到一个月唐娴就被送去宫中做了皇后娘娘。
又两个月唐家落了难。
白湘湘以为唐娴会挟恩图报让她祖父求情可到最后也没等到唐娴的求助。
再之后唐家祖父没了唐娴去了皇陵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那次的救命之恩始终无外人知晓而那三千两银子白湘湘终于瞒着所有人凑齐了却已无法偿还给她。
她能做的只有年前在禹州偶遇唐家父母后瞒着所有人悄悄向皇陵中递了口信告知唐娴她父母弟妹一切安好。
而今她容颜憔悴则是因为前几日楼千贺的那番话。
他说在京城见到了唐娴。
这怎么可能?
白湘湘临时编谎骗
过了楼千贺,让对方以为他认错了人,可到底无法确定唐娴是否当真入了京城,心中难安。
她派人在京中暗中寻找了数日,始终未见唐娴的人影。
支着额头发愁时,孟岚入屋,担忧问:“怎么还是没精神?要不请大夫把脉看看吧?
白湘湘心中烦闷,白了他一眼,“说了不用,你少烦我。
这大小姐脾气孟岚早已习惯,给她倒了温水递过去,见她饮下后脸色缓和,又问:“可是与近日寻人有关?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与我说说,说不准我见过呢。
唐娴的行踪牵涉着唐家几口人的性命,白湘湘连孟岚都瞒着的。
她本不想理孟岚,孟家是三年前才入京的,那时唐娴已去皇陵,他能见过才怪了。
不说吧,他又一直问,扰人清净。
白湘湘便顺着上回编出的话道:“年前回祖籍途径禹州时,我险些被马儿冲撞,被一个叫双儿的姑娘救下。我听闻她入京寻亲来了,可一直找不见她,心里不踏实。
孟岚听她险些受伤,好一番心疼,被骂了几句才消停,思量道:“可有画像?我去京兆尹处说一声,咱们张贴了画像……
“闭嘴!白湘湘要被他气**,勒令他不准乱出主意。
后来思索良久,白湘湘觉得海中捞针始终不是办法,趁独自一人时写了封简单的书信,犹豫再三,落款再次写成孟夫人。
而后喊来心腹仆人,命人暗暗送去皇陵。
但愿这封书信能够悄无声息地送进去。.
云停回宫翻阅了皇陵相关的记载,被这帮老祖宗弄没了脾气。
前期的皇帝陵墓陪葬物品不算少,可惜中间出了几个昏君,其中一个在位时险些**,被叛贼攻入京城,早把皇陵洗劫一空了,也正是因此,皇陵才开始设置重兵把守。
此时云停再过去挖掘,怕是只能从土里抠寻叛贼不慎掉落的珠宝了。
到圣宗皇帝父子俩之后,帝王入葬的规制一改再改,几个皇帝的陪葬品加一起,估摸着也就够两年军需,远不能填补国库的窟窿。
云停真是辱骂老祖宗的心都有了。
不过肉再少也能塞牙缝,等实在周转不动时,皇陵里的东西还是值得一用的。
这边不顺利,好在还有瞿阳王的藏宝洞。
回府时天色已晚,问过皇陵西面褚阳山假藏宝洞的事情办得如何,云停又处理了些西南政务。
于沉沉夜色中回屋洗漱,将睡下,屋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云停披衣起,看见云袅披头散发,明显是睡了一半爬起来的,正站在檐下与侍卫说话。
两个侍女各提一盏烛灯立在她身后,再远处,是银月笼罩着的静谧府邸。
“庄****怎么没跟你一起发疯?”云停开口就是戏谑。
自打云袅住到兰沁斋,唐娴就跟了进去,两人睡的是同一张床,云袅大晚上跑来,唐娴还在睡?
想到那张铺着厚褥的牡丹架子床,就记起那天看见的床幔后倚下去的曼妙身姿。
云停顿了下,快速将那画面赶出脑海。
“你还说!”云袅气呼呼的,双颊因快跑泛红。
云停叹气,返回屋中,在她跟进来后手掌朝她额头重重抹去,把她额发弄得乱蓬蓬,也沾了一手的汗水。
顿时嫌弃地“啧”了一声,“怎么这么多汗?”
云袅嫌他粗鲁,从他手底下挣脱,苦着脸道:“我就是热,好热好热,睡不着。”
云停也觉得热,但没她这么严重,把人按回来,道:“那就回家去。”
云袅从小就怕热,大冬日在院子里跑一圈,也能满头大汗。
跟在他身边,难免有疏漏,不如留在西南王府。那边的人从小伺候她的,哪能让她受这委屈。
“不要。”云袅不肯回去,“这里好玩。”
“那找庄****去,让她给你弄冰或者打扇子。”
一听他提唐娴,云袅板起脸,指责道:“你又想欺负****,她眼睛都被你欺负坏了!”
云停拧眉:“什么?”
“就是你总让她哭,把眼睛哭坏了,她晚上都瞧不清东西了。”云袅记得可清楚了,唐娴当着她与云停的面掉了好几次眼泪。
前几日,又被她哥逼着,非要让她哭。
她瞧见的都这么多次了,在她来之前,唐娴肯定被吓哭更多次,眼睛才会坏掉的。
云停道:“说清楚。”
“我热得难受,****去给我倒水,茶盏就在桌上,我都瞧见了,可她摸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回来的时候还撞到了床沿。”
这晚的月光很亮,就如此刻,云停屋中只燃了一盏深色灯罩的烛灯。可就算没有烛灯,只凭着从门窗照进来的月光,也不至于看不见桌上杯盏。
敷衍过云袅,他给自己与她都倒了一盏凉茶,饮下后,亲自送云袅回了兰沁斋。
其实在云袅跑出去时,唐娴感觉到了,只是来不及将人喊住。
深夜时分,外面的烛灯几乎全部熄灭了,她看不清东西,怕
被人发现目力的不足就假装未察觉继续躺着了。
毕竟是在云袅自己府中外面还有守夜的侍女出不了事。
等房门口传来侍女说话的声音唐娴坐起掀开床幔往外眺望“袅袅?”
“是我。”云袅回答。
“半夜三更的你跑哪儿去了?”
“我热找哥哥去了。”
“找他有什么用让他夜里不睡觉给你打扇子啊?”唐娴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伸手来扶云袅上榻。
动作自然外在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然而云袅抬起手却是在她眼前左右移动。见她没有反应求证地仰起脸望着与她一起进了寝屋的云停。
床帐外的圆桌上摆着一盏灯烛光不太亮但足够将内室照亮。
云停就站在床边唐娴的手再向前半尺就能触碰到他。
他俯视着坐在榻上的唐娴清楚看见她无神的双瞳。
“袅袅?”唐娴疑惑。
云袅又去看云停见他点头了
年纪不大身上的肉可结实了。
唐娴猝不及防差点被压窒息了“哎哎”惨叫了起来。
云袅傻笑着从她身上翻进去。
等唐娴摸到薄被扯上来她双脚齐上蹬开“热!”
“热也得遮住肚子不然会着凉。”唐娴按住她把薄被扯上来手顺便摸上她的脖颈又往寝衣里摸了摸感觉云袅跟个小火炉一样。
她把薄被往下扯手往枕侧摸索着道:“今年入夏是不是太早了?热成这样……要不明日让人弄点冰吧?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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