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春心》
顾淮声重新抬步往洞房方向去。
下人们见顾淮声来了齐声行礼。
顾淮声抬手阻了她们,往屋子里面去。
房中蔓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这是从前屋中从不曾有过的味道,顾淮声住在沧濯院,房中常年冷冷清清,皆是淡色。现下洞房一片喜庆,床上铺着红绸被褥,床幔也是艳红色,姜净春坐在床边,分明也穿着红色的嫁衣,可她在一片红色之中看着却格外显眼凸出。
足踩红莲,红衣素手。
她双手交叠在身前,竟端端正正坐着没有乱动。
这显然有些出乎顾淮声的意料。
他接过了一旁递来的喜秤,走到了她的面前,手腕一挑,掀开了盖头。
盖头下露出了一张极明媚的脸,乌黑的长发今日被盘了起来,上头带着珠冠,两边还插着长长的步摇,火红的嫁衣不显臃肿,反衬得她更韶光流转,白皙的皮肤如屋外圆月那般皎洁透亮,眉间染黛,唇上点了朱红,更多了一分近乎妩媚的嫣红。
或许是今日酒饮多了的缘故,所以顾淮声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格外快。
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听到姜净春开了口。
她不满瘪嘴,抱怨道:“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我都累**。
她顶着这么大一顶珠冠,脖子好悬没被压断,他自己倒是快活得很,在外头喝酒喝了尽兴才终于舍得慢悠悠回来。
听到姜净春抱怨的话,顾淮声还没开口,一边的喜婆就先出言道:“新郎官应酬是常事,这小侯爷还不算久呢,好了好了,夫人也莫要气了,咱先喝交杯酒。
喜婆快叫姜净春的话听昏了过去,方看这新郎官看新娘的眼神都快看醉了,偏偏这小祖宗是个不解风情的,一开口就把这满堂的旖旎都快打了个碎,她可得赶紧好好办完这处的礼,早些离开才是,再待下去,谁晓得她还会闹腾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她端来了两杯酒递给了两人,顾淮声坐到了床榻边。
他一坐下,就是一身的酒气,熏得姜净春不由得蹙眉。
旁边还站着一堆人看着,姜净春也闹不出个什么来,皱着眉接过了酒杯,和顾淮声喝了交杯酒。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或许是今日他喝多了酒的缘故,就连眼眸之中都染着平日不曾有的情绪,冷凝的黑眸兀地显出了些多情来。
太近了。
姜净春不大想看他,她合上了眼,引颈喝下了这杯酒。
大红喜烛在一旁燃烧摇晃,将两人共饮的画面投到了墙壁上。
顾淮声的视线落在她紧闭的双眼上,她不愿意看他,可他却牢牢地盯着她。方才外面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倒没醉
,一□□杯酒,脑袋竟就晕得不像话了。
一旁的喜婆见到两人安安生生饮了这杯酒更喜笑颜开,她高高兴兴拿了酒杯,让人用布条将酒杯栓在了一起。
合卺礼,寓意相爱的两人连在一起,永不分开。
媒婆差不多弄完了礼,又说了些贺喜的话,便带着屋子里头的人往外去了。
好歹是弄完了礼,只是看这新娘子不大安生,也不知他们今夜洞房该如何。但这也不是她该担心的,现下去讨赏就是了。
屋内的人乌泱泱出去了之后,里头就只剩下了两人。
同方才的热闹相比,现下就有点**静了。
姜净春板正了一日,终于垮了下去,她伸手要解头上的珠冠,却听一旁的顾淮声道:“我来吧。”
姜净春也没拒绝,既然他要来,她也懒得自己去摘。
姜净春侧了身去,顾淮声开始动手给她解开了头上的东西。
顾淮声动作很轻,手指灵活,心也细,就算是解起这种复杂的东西也不曾扯着她的头发。
他低着头,雪白的脖颈映入眼帘,在嫁衣的映衬下更加显眼。
手指有些止不住发抖。
他想,或许还是饮了酒的缘故。
一分神,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他听到一声痛呼,而后就听姜净春道:“好疼,轻点。”
顾淮声回了神来,马上收回了目光,没多久,他就帮她解完了头上的东西。
首饰被搁置在了一旁,她乌黑的长发打着卷落在了肩头。
屋内又暂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昨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给姜净春拿了本画册看,上头记载着男女大婚之夜的闺房之乐,姜净春看得面红耳赤,也是在昨日,她才终于后知后觉知道那天贡院之中,顾淮声身上顶着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些东西,姜净春耳根不住发红。
可她并不是很想和顾淮声行什么夫妻敦伦之事,此次成亲她本也就非真心实意,自然也做不到和顾淮声做那样亲密无间的事情,到时候做了这样的事情难免快意的也只有他一人,她更不能如意。
她想得入神,紧紧抿着红唇,却听一旁顾淮声忽然出声。
“表妹……”
交杯酒喝得顾淮声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脱口而出表妹二字,喊完了之后才反应回来,不对,他们现下不是表兄妹,是夫妻了。
他马上改了口,“娘子。”
这简简单单二字从他口中唤出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缱绻之意。
姜净春回过头去看他,想让他别喊这么恶心,却听他道:“我们可以洞房吗……”
顾淮声都二十一了,虽然不经人事,可对这些事情也
不是一窍不通顾家门风严谨不曾有些什么脏污事但他从前在衙门里头的时候却听过见过不少。
权与色自古以来难以脱开以往还没升职的时候也难免要参加应酬应酬中不少声色风流他虽不曾碰过却也见过。
说实话挺脏的都。
那些人看上了眼
因着见得多了所以他对男女之事其实并不怎么陌生。
昨日他看了册子也依稀懂得这事该如何去做了。
大婚之日是该洞房的。
可是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顾淮声穿着喜服冷白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胭红比平日看着柔和乖顺太多可这个问题从他口从问出总觉带着那么些许唐突古怪。
姜净春看向他撞入了他那双带着几分深情的桃花眼他的眼尾氲着薄红似有靡靡之色。
这样的眼神姜净春并不陌生那日在贡院中他亲完她后就是这样的神情。
他问她可不可以洞房姜净春反问他“你觉得呢。”
她看着是想和他洞房的样子吗。
有什么好问的呢?
顾淮声听到这话也在意料之中他从进门之后嘴角就一直带着笑即便是现下嘴角的笑意也没散开。
姜净春见他仍旧目光灼灼叫他看得莫名发虚竟鬼使神差伸手捂上了他的眼。
她启唇道:“顾淮声你能别这么色吗。”
把眼睛捂着便感觉好多了姜净春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的掌心蒙住了他的双眼。
温热的掌心伴着她手上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尖。
她说他色?
顾淮声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嗓音中带着低磁他问“娘子想知道什么是真的贪色吗。”
他就瞧她几眼只是眼中不自觉透露出几分爱/欲......那不是欲那是喜欢如果没有喜欢也就没有欲。
可她竟然说他色……
她怎么能给他扣上这样的名头呢。
姜净春听出了他这话中的危险之意她松开了手瞪他“你想也别想。”
顾淮声虽强势可在这事上却也能忍见她这般不愿也不想太过强迫。姜净春本就顶着一肚子气上的花轿嫁给了他就连亲她一下都能气个大半些时日若他再逼她圆房明个儿嘴上都能挂酱油瓶兴许真就一辈子都不理他。
他也没那么贪心的。
他是想要娶姜净春为妻又不是想要把人困在身边做禁脔。顾淮声心里搓着自己的小算盘总归已经成婚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去做出那种自取灭亡的事来……
就在这时姜净春的肚
子却不争气地发出了一阵咕噜声响。
她今日早早上了花轿,坐了那么一日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顾淮声不再说圆房的事情,起身往桌边去,拿了些细巧茶果回来,他道:“你先垫垫肚子,我让下人再弄些热食来。”
姜净春也没客气,拿过了他手上的东西,而后阻了他,道:“不用弄了,我吃完这些就要睡了,困得很。”
天一擦亮她就给人扯了起来,现下忙活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疲累不止,那一捧交杯酒喝得她脑袋也有些晕。
姜净春说她困了,顾淮声自也不会扯着她不让睡。
他道:“好,你先吃着,我先去净身,若困了,便先睡了吧,一会等我来灭灯。”
他方才一靠近她,她便蹙眉,想也知道是被身上的酒气熏到了。
顾淮声也不想让自己身上沾了这样的味道,有些脏,她不大喜欢。
他说完了这句话就往净室的方向去了,只留下了姜净春一人坐在床榻边。
身上一股酒味,是该净身,姜净春听明白了顾淮声的意思,想来他让她先睡,应当也不会再想着圆房的事吧……
可她还是有些不大放心,随意垫巴了点肚子之后便把和花云一起把这厚重的嫁衣脱了。
她躺上了床后却没敢真睡了过去,万一顾淮声今夜喝了酒后**大发呢......
若是平日他没饮酒,她倒也信他一回,可今夜他喝了不少酒,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脑袋被那杯酒催得更加困顿,她这酒量着实有些太烂,烂到一杯就倒。
终于,她还是醒着等到顾淮声从净室里面出来了。
她合着眼,感觉他往床上这处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水汽,身上的酒味已经去了彻底,只剩下了一股沐浴过后的清浅香气。
她躺在被子里面没有动作,虽闭着眼,却能感受到眼前有光,可顾淮声上了榻后,只觉眼前暗了下来,光线被他的身影遮掩了干净。
他想干嘛啊?
姜净春暗想这顾淮声果然不老实,她方想睁开眼看他想做什么,下一刻脸上就被盖上一条帕子。
帕子有些湿,轻轻地擦过了她的脸,从额头,到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唇瓣上,小心擦拭。
原是净脸。
姜净春提着的心瞬间落了个严实,顾淮声的动作轻柔,她松懈了之后便慢慢跟着睡了过去。
顾淮声给她擦完了脸,便也熄了灯躺去床上。
寂静的黑夜中,心跳声尤其明显,她绵长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顾淮声偏头去看,借着从窗户那处透进的月光,他模糊能见得她的侧脸。
身侧忽然多出了个人,非但没有不习惯,心
中竟难得出奇安宁。
他将手移到了她的手边悄悄盖了上去而后也合眼睡下了。
他想到了先前时候
他那个时候也实在看不明白这究竟能有什么好高兴的地方......
他不明白他从来都不愿意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他当她一时兴起他高高在上地漠视她的需求非要给她安上一个小孩的名头。
可是现下夜深人静了无人声之时他躺在床上听着她的呼吸声他好像也落入她当初那样的境地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
原来喜欢一个人在意一个人就是碰碰手都会高兴。
就好像碰到了什么极为珍视之物只要碰一下就会止不住高兴。
这是喜欢吗或许吧顾淮声想。
他只是觉得看到她穿着嫁衣和他拜堂看到她坐在床边等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动得好厉害。
两人同塌而眠顾淮声很快也睡了过去。
从前顾淮声没有成亲之前这院子里头就只有些个杂扫丫鬟两人成亲后顾夫人怕人手不够就又给这里拨了好些人。
现下丫鬟们在外头守夜见里头熄了火之后却迟迟没有声响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这公子怎么不和夫人洞房呢?为何里头一点声响都没有啊......”
一旁的人哪里知道她也是才被调过来的她道:“莫问莫问咱守好夜就是了。”
来的时候嬷嬷就已经交代过了顾淮声最不喜欢多嘴的人叫她们莫要闲得无事去嚼舌根。
两人没再说这事下去安安静静守夜。
一夜很快过去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晨光熹微日光落在了窗台上犹如点点碎银已经快到了九月底清晨中已经带了几分冷意。
姜净春晚上睡得不大安生一大早起来冷得慌把被子全都卷到了自己身上丝毫不记得旁边还躺着个人。
顾淮声被寒气冻醒昨日喝了那么多的酒一下醒来脑子还是有些疼扭头见得旁边裹着一只蚕蛹他不由得有些想笑也切切实实笑出了声。
天已亮堂顾淮声看着旁边裹在被子里头的人却觉自己好像还在做梦一般他凑到了她的身边把大红被褥往下拉了一点她的脸露出来了些许。
那张脸露了出来是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面孔。
深秋的清晨有些冷他趁着姜净春没醒悄悄地把被褥从她身上拉出来了些许拉出一片小角钻进了被窝。
表妹身上的香气混着热烘烘的暖气席
卷而来脑袋酸痛发胀的不适感也退下去了些许。
他躺在她的身侧没过多久又重新睡了过去。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睡过回笼觉每时醒来他就能马上起身。
可是今日她不起他竟也有些不大想起。
大约到了巳时外头的丫鬟们见里头迟迟没有动静也觉得有些奇怪小夫人便也算了这小侯爷怎还跟这一起晚起了呢怕一会耽误去给侯爷、侯夫人敬茶的时辰便进来叫醒人。
姜净春听到丫鬟们的动静渐渐醒了过来清醒了过后怎么就觉着挤得慌扭头一去看就见顾淮声躺在旁边现下也已经醒了。
他同她贴着她都快叫他挤到墙上去了。
这么大一个人她说怎么要喘不上气来了呢。
姜净春没忍住推他一把“你有病不是那边空了这么大半挤我做些什么。”
也不明白他是怎想的
难怪她说睡着睡着怎么觉着就跟鬼压床了一样合着压着她的不是鬼是顾淮声。
顾淮声挨了推也没说些什么他道:“你这一冷就卷被子啊我不钻你旁边岂不是要冻**。”
这话听着怎么还颇委屈。
姜净春才不管他冷不冷她呛声道:“那你也不能来挤我往后再搬一条被子来就是了。我睡觉就这毛病那分房睡就没事了。”
这成亲第一日就吵架成亲第一天就说要分房睡......
一旁要服侍他们起身的两个丫鬟听了这些话头都要埋进了胸口有些不敢再听下去了。
这大小姐怎这般爱闹呢......方才顾淮声也没说些什么怎就叫她炸成了这个样子。
其中一人悄悄去觑顾淮声神情却也不见他动怒。
顾淮声知她是在气些什么从贡院那□□迫她起姜净春就一直存着一口气这口气恐怕是真有些散不掉毕竟她是被逼着嫁给他的只要他们是夫妻她就一直会记着自己是被逼来的。
她现下这样总是不给他什么好脸色怕也是想早些把他弄烦了才好想让他后悔。
顾淮声听她说要分房睡马上道:“你我是夫妻夫妻是不可以分房的。”
“顾淮声你还把我当小孩哄呢?”姜净春就差翻了个白眼。
夫妻为什么不能分房睡难道说成了夫妻两个人就连一起去了只能黏在一张床上了?
这话显然骗不到她。
她又没和他恩爱到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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