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重新回到了我夫君死去的第七夜。

不，应当纠正对他的称呼。

沈云川，而不是什么夫君。

因为我明白了他其实对我毫无情意。

很奇怪，之前我对他的感情明明很深，却在亲眼见到死去的他时，所有的眷恋一下子消失殆尽。

原来我们，并没有什么跨越生死的感人戏码。

有的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梦。

门外的敲击声固执地响着，一下又一下，沉闷地敲击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有些事，到头来终究无法避免。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恐惧，伸手拉开了门栓。

“吱呀——”

前去开门那一刻，周围一片寂静。

当门被拉开时，我却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冰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那香味如一条冰冷的蛇，倏地钻入鼻孔，直冲脑髓。

意识一下子变得昏昏沉沉，眼前的视野似蒙上了一层薄雾。

屋檐下不知何时挂了只白色的灯笼，昏黄的灯光在风雨中摇曳。

庭院的一角，满树白花无声盛放。

有一人粉衣白伞，静静立于门前，似与细雨庭花融为一体。

昏黄的光影笼罩着他，让眼前人有种如梦似幻的味道。

伞沿微抬，露出伞下那张脸。

我本以为会见到什么惊悚之极的场景，谁料伞下的青年丰神俊朗，实在美丽。

他的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那味道过去几天我闻到过好几次，当时不知道来源，现在终于知道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明明人在伞下，雨水却渗入他的发间。

几缕湿透的发丝贴在他过分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非但不显得狼狈，反而为他清冷孤绝的气质多添了几分柔弱之美。

他的鼻梁直挺，唇色极淡，嘴唇紧抿成一条缺乏温度的线。

乍看之下，那眉眼轮廓的确与沈云川有几分相似。

但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脸上的线条更精致，也更冰冷。

这张脸触动了我记忆深处的场景，破碎的画面伴随着剧烈的头痛闪过脑海。

是他！

那个雨夜，在山洞，当时昏暗的火光映照着这张脸。

我想起来了，那个雨夜我是和他一起度过的。

还有后来的很多个雨夜。

原来，我的丈夫并不是沈云川。

我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头。

一只冰凉而苍白的手伸了过来，拨开我的手后，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太阳穴附近。

他的手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被他揉过之后，我的脑袋没那么痛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

他深邃的眼睛像漫无边际的黑夜。

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一个堪称温柔的弧度。

“思思，”他将手从我的头上移开，“我回来了。”

音色清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滞涩感，如同多年未曾开口说话那般。

我怔在原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

雨水混合着那股独特的香味，几乎让我窒息。

他将伞收起，搁在门边。

雨水沿着伞脊滑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条细细的水流，流向屋檐外的庭院。

我看了看他的衣服，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那刺目的粉色上。

这衣服怎么有点眼熟？

那身粗糙的粉色布衣轻薄如纸，针脚笨拙，用料廉价，与他通身气度格格不入。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又抬眼看我。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笑了笑：“你给我做的呀，你忘了吗？”

“你说不喜欢邋遢难看的男子，要俊俏一点，这几天我去打扮了好久……”

我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情境下说过这种话，不过的确是我的风格，于是连忙道歉，“对不住，其实我乱说的，你不打扮也很好看。”

正要细想，熟悉的头痛感再次传来。

他的脸倏地在我眼前放大，心立刻跳慢了半拍，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我听到了他的轻笑声，如雨落天地间。

冰冷的指尖擦过我的鬓角，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随即，一枝带着雨珠的白花，被他轻柔地、不容抗拒地插在了我的发间。

“真美。”

我睁开眼睛，脸一下子红了。

不知是因为他的夸赞，还是因为方才那番自作多情的举动。

我以为、我以为他要……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我的发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在确认着某种标记。

唇边的笑意加深些许，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那双眼睛依然深不见底。

映着灯笼昏黄的光，显得格外幽暗。

这时候，我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某种甜蜜。

他为我簪花，还夸我好看。

这下我的耳根也红了。

“思思。”他又叫了我一声。

“啊？”我有些莫名。

他的脸再次放大，冰凉而柔软的物体擦过我的唇角。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辗转，厮磨，浅尝辄止中总令人觉得亲昵又疏离。

滴滴答答的雨声中，我似乎尝到了雨中繁花的味道。

*

半晌后，我大口大口地喘气，脑袋也变得晕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他在我眼前温柔微笑着，看起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我进来了？”他询问的语调那么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了路。

他走了进来，门被无声地合拢。

门外的风雨声被短暂隔绝，屋子里针落可闻。

这是个窄小的空间，平时只有我一个人，倒没有什么。

但此刻多出一人，还是个男人，我顿时觉得空间局促起来。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香味越发明显，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他强烈的存在感。

我总有一种空间被入侵的错觉。

屋内空荡荡的，连张像样的凳子都没有。

于是我只好让他先脱下打湿的外衣，然后在我的小床上坐下。

这个举动过于暧昧了。

转念一想，反正他是我夫君，又不是外人，我们只不过许久没见面而已。

他脱衣时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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