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皎，温以成漆黑眸光静静凝来，他在等楚瑶安的回答，或许，也不需要回答。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往后别再去，师尊那头我会处理。”

楚瑶安张了张嘴，扯出个笑：“你方才也看过了，我身体无碍，没事的。当药人是我入宗的条件，大师兄，我不想背信食言。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为了不让你起疑，掌门不会做太过分的。”

夜色爬上温以成眉头，黑沉沉，他不置可否，向她伸出手：“接下来的路会有些难走，抓紧我。”

楚瑶安乖顺地握住他，他的手温热，带有治愈之力的灵力自交叠的掌心淌来，如涓涓细流，浸润她每根灵脉，带走满身疲惫。

确实是条难走的路，地面盘踞的老树根，空中横生的枝桠，全靠温以成小心提醒，楚瑶安才毫发无伤走到目的地。

繁杂荒乱的树林深处，原来有一株千年海棠树，粉紫色的花朵摇摇曳曳，间或随风飘下，闪烁的莹火虫满天飞舞，似点点灯火。

“喜欢吗？”温以成牵她到近前，拢来一只莹火虫，唇边笑容比春水更温软。

楚瑶安轻轻戳了戳小虫，不敢看他，仰头看这满树繁花：“好壮观的海棠花开，这个时节……怎么还有海棠？”

“这底下埋着仁心谷灵气之源，相传宗门成立之时，祖师爷亲手种下这棵海棠，灵气藉由花开散入谷中，以维持谷内众生生息。所以春夏秋冬，日升月落，它都依然绽放，不曾凋谢。”

牵住楚瑶安的手收了收，温以成摘下一簇海棠，原处瞬时又生出一颗花骨朵，很快花瓣揉开盛放、成双簇拥。

他把海棠别在她发间，几近喃喃道：“也望你生生不息，四时绽放，永不凋零。”

楚瑶安再避不开，他目光溶溶，掬来花香月影，眼底涌起寸寸星光，是这世间最好的风景。

她猛地抽回手，头也不回地奔入黑暗，心跳杂乱无章，却不忘护好鬓边海棠。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跑，或许是害怕，害怕她会沉沦进今夜的美景。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她活下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北地段家何其强大，哪有时间给她风花雪月。

楚瑶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洞府的，她把海棠放入锦帕，锦帕锁入妆奁，也把那微不足道的心动上了锁。

＊

翌日，热热闹闹下学后，温以成临时有事，楚瑶安得了空，联系陈冲虚打听郭离。

“她？确实是养仙阁的杂役弟子。”传音玉那头，陈冲虚有些疑惑，“师妹怎么会问起她？”

“就……惊鸿一瞥？那日凑巧碰见，陈师兄可知道她来历？”

“这你还真问对人了！”陈冲虚不自主提高声音，很快便把郭离入宗全经过如数讲出。

原来这郭离与温以成还有些渊源，两年前温以成去仁心谷附近的弱水村收药，恰遇上村长的傻儿子大婚。

婚礼上，郭离有诸多异样，温以成注意到后寻机细问，知道她是被家里人卖来的，心生不忍，故而出了笔钱财，从村长手上将她买了来。

可这郭离举目无亲，又生得貌美，实在无甚好去处，温以成只好带她回谷。好在她有灵根，虽驳杂了些，勉强也引气入体当了修士，从此在仁心谷安定。

“说起这郭离啊，传言她一开始要以身相许报答大师兄，吓得大师兄不敢回宗，接了个去天定关除魔的任务，硬生生呆了大半年才回来。”

陈冲虚那头嘿嘿笑起来，“这么说她与你都是大师兄带回宗的，也算是独特的缘分。不过还是师妹你更胜一筹，又好看又有本事，从未想过攀附别人，全凭自己努力在宗内立下根基。”

楚瑶安听得不是滋味，若她没有这一身至阴之血，焉能有今日？她与郭离，没有谁更胜一筹，不过同是苦命人罢了。

打发掉陈冲虚，她唤出成就商城，给郭离也换了件敛息斗篷，一半是因为内疚怜惜，一半是为了拿张志平的资料。

接着她打开成就列表，仔细筛选起来，昨夜之后，图鉴成就暂时得放一放了，但灵根问题必须解决，再麻烦的成就她也得咬牙做。

她将目前能做的成就都誊抄到小册子上，有些时日没查看，成就比之前又多了些，不少她没印象，有几个后面还有个小问号。

楚瑶安：“这问号是什么意思？”

【系统：问号代表成就完成需要系统引导，通常为步骤复杂或需要满足特定前提条件才能完成的成就。】

难怪这几个成就报酬丰厚……

楚瑶安点点头，选中[百炼毒王]成就后的问号。

【系统：此成就步骤复杂，是否立即开启系统引导？】

得到肯定的回答，系统详细讲解了成就完成条件：

一、收集[摄魂草]、[噬神花]各一百株；

二、使用一百种不同辅料，与上述主料分别混合，制成一百种效果不同的有毒成品；

三、对有机生物使用第二步所制成品。

“有机生物？应该……也包含我自己吧？”

【系统：是的呢，并不强制要求宿主对他人使用，不过这边建议您三思，您的血目前仅对单一毒素有高免疫力，混合毒素可不好说。】

楚瑶安看眼成就后面写的500，明晃晃、红艳艳，当机立断：“就做这个了！帮我导航，如何取得摄魂草和噬神花？”

【系统：这两种灵药常生长于魔域，不过曾有记载，在弱水村乱石堆附近有人采到过，宿主不妨接个弱水村的宗门任务，前往采集试试。当目标出现在千丈范围内，我会提示你。】

又摄魂又噬神，还和魔域有关，怎么觉得这成就邪得很？

不过楚瑶安没得挑，做一个能抵好几十个普通成就，其他回报高的成就大都和击杀妖兽相关，先完成这个再说。

有了主意，她翻出宗门发的《入门指南》，研究好如何接取任务，便准备动身去勤务阁。

刚开门便有一只木偶鸟叨了她一口，扑棱着翅膀引她回房，停在桌上，鸟喙一张，传出季泰和的声音：“今晚子时，老地方。”

楚瑶安揉揉额头红印，起身向木偶鸟行了个礼：“有一事要报，弟子近日会出宗做任务，可能缺席几天，回来后定补上。”

季泰和沉吟半晌，方道：“也好，我将此鸟留在这里，你回来后轻拍鸟头三下，我即知晓。”

楚瑶安应下，见木偶鸟闭上眼团起翅膀，锁好门继续出发，一路挑着人多的地方走，没遇上什么风波便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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