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取火》
武安侯夫人郑氏想过只让长媳放低姿态,陶庸致可能不买账,但万万没想他不买账的速度快到能让人骂他祖宗十八代。
当晚陶府热闹刚刚散去,寿星陶庸致便带着时任左都御史的大儿子和两个心腹幕僚步入了书房。
要是林知愚在场,就会发现老寿星根本没往他把书挪走的地方看上一眼,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原因有二——一是陶庸致老花眼眼神不好,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
“这是赵卫加急送来的信,今晚刚到。”幕僚罗成义将两封信递到陶庸致手中。
陶庸致将那封薄的封印完好的信拆开一目十行地快速扫完,又递给他下首的儿子陶谦,便靠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并没有拆开那封厚的。
下首的三人轮流看完信后,陶谦首先开口道:“这达怛的答里巴怎么知道林起向朝廷上奏疏,说他派人朝贡的次数太多,队伍太过庞大,不仅沿途骚扰百姓还有很大的隐患?”
说完也不等任何人回答,上前拆开那封尚未拆开的厚信封——里面果然是厚厚一沓银票,粗粗一数竟有三十万两之巨。
“答里巴送这么多到底在图谋什么?”
“他图谋什么都不重要,一群不开化的蛮夷罢了。最多在京城外围劫掠一遭,不仅害不到我们身上来,”陶庸致仍然闭着眼,悠悠答道,“还对我们有利。”
乱才能浑水摸鱼,想敲谁闷棍就敲谁,才能扶齐王上位。
“正则,你立刻按照我的意思去信给赵卫。”
被点名的罗成义应是,立刻起身研墨铺纸,只听上首的阁老继续说道:“林起的奏疏自会拦截。同时让答里巴伪造林起以贱价强行从他那买马的证据文书。”
“证据一到,陶谦你立刻让人弹劾林起虚报军需私吞军饷。”
太子拔了他的赵卫,林起他也别想留!
“可惜了,他儿子林知恕不能一起拔掉。”圣上碍于长公主只会撤一个。
“不过是个副参将,”陶庸致睁开眼赞许地望着看事越来越透的儿子,“让答里巴突袭几次诈输给赵卫,立几次功,把赵卫重新提上去,自会料理他。”
“让赵卫转告答里巴,让他突袭的地方自会让他满载而归,不要吝啬他手下的人头。”
被老寿星问候的主角武安侯林起,不久前接到他夫人的信后,大概知晓朝中暗流涌动,会一天比一天不太平,也开始按照老婆大人的要求夹起尾巴做人。
可他有心结。
这心结两年前就开始了。
大魏朝不与达怛互市,没有盐又不能自己种粮食生产布匹造锅碗瓢盆的草原部落就只能抢。朝廷被抢烦了,便允许达怛以朝贡的形式用他们的牛羊马到京城换点东西。
两年前起,林起发现达怛每年朝贡的次数从一次增多到四、五次,朝贡的使者也从原来的几十人增加到了好几百号人——每次放这些人进关他都在城墙上看得骂娘。
但这也不是不能忍,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大家和平做点生意,我买你的马,你拉走我织的丝绸,换来边境少点摩擦也是可以的。
直到大前天林起去鱼和堡巡防的时候,他彻底忍不了了。
一个瘦骨嶙峋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汉子倒在他巡防的路上,人被救醒后,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汉子见是他激动得直流眼泪,拼尽全力对着他说道——
“林……大……大将军,小人……本……本在为官衙挖水渠,小……女不过是给……给小人送顿饭,却被……那群达怛来的畜生奸……奸污,小……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血的躺在草里……”
“去年……年景不好吃不饱,今年我把地卖了……答应给她买点麻糖的,她……都……都没吃上,我……告去县衙,县衙说我……我污蔑人将我打了出来,小人……就想着来找将军,林大……大将军,那群畜生害了我女儿啊!”
去年虫灾粮荒,今年雨落得也不多,一路巡防过来,多得是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百姓。
但是老百姓们还是在勤勤恳恳种粮食,忙忙碌碌地给朝廷修水渠造工事服徭役,盼着今年能好过一些。
结果呢?他们的女儿被那群畜牲奸杀在路上,县衙的人嫌麻烦不敢管事,那他林起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吃干饭,干吃饭?
一怒之下他决心上奏朝廷,必须限制那些朝贡的达怛,同时早些整顿兵防以防万一。
他的怒气很快得到了回报。
十天后他被传来的旨意训斥了一顿,丢了总兵的头衔,被勒令回家思过。
失望过很多次的林起接到圣旨的心情很平静,知道那死了女儿的汉子也死了这件事的情绪都比接到圣旨的波动大。
临走前,他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嘱咐道:“别学老子,有什么不能忍的就静一静从头再忍。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守在这里别让那帮恶狗进来,护好这里的百姓。”
林起指了指天上:“有些人整人可以,让他打战屁都不懂。家里的事别操心,我和你娘自会操持。”
林知恕点了点头,出于对母亲和祖母的信任,对父亲“自会操持”这句话没有提出异议,目送着已生白发的老父走远。
*
京中武安侯府主院,丹青堂。
郑氏知道夫君被人弹劾贪污撤了职后,十分恼怒,来回在正厅转了一圈,见到花几上的迎客松,抱起来就砸在了地上,紧跟着满屋子的奴仆都跪了一地。
只有今天难得没气人的林知愚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椅子上。
砸完迎客松的郑氏犹不解气,转战博古架拿起一架象牙雕的双凤朝阳画舫又扔了出去,林知愚赶忙飞身过去在那玩意儿五马分尸前接住了。
将画舫放在桌上后,他拉过母亲将其按在主位上,又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才嬉皮笑脸地哄道——
“我的亲娘喂,父亲都被罢官没俸禄了,你再乱扔东西,可就买不起了哟。”
郑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林知愚笑嘻嘻地拉过椅子坐在母亲边上:“娘你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父亲不过是在那两位斗法时不小心冒头被逮着了而已。只要你还在,凭外祖母和圣上的交情,风头一过父亲肯定会起复。”
“你生这闲气干嘛?”
“干嘛?我生气是因为有用?我就是生气,当年圣上潜邸式微的时候,他陶庸致和狗有什么区别?见人就摇尾乞怜。不过押对宝如今才能如此猖狂,老天的眼睛它就没睁开过一回!”
说到押宝,如今不就又到了买定离手的时候,郑氏由怒转忧:“圣上在还好,等圣上百年后,不知是喜是忧。”
“你别忘了,你还有个表舅叫齐王。”
陶匹夫对太子越来越疯与齐王有关?
林知愚琢磨着他老娘的话,难得沉默了很久——年景不佳百姓艰苦,外敌环伺再加上内乱,这不是王朝末路的统一模板还能是什么?
要这么玩肯定是不行的……
小儿子的沉默让郑氏开心了一点——因为眼前的逆子还是可以拯救的,于是她伸出指头戳了戳儿子的脑门,告诫道:“你就让人省点心吧!”
……
武安侯府近日的乌云罩顶洛听雪是一点不知,就算知道,她也不介意将乌云变大雨,再给林家的男子添个调戏贵女得罪顶头上司的罪名。
她很亢奋,一种成败就在此一举的斗志熊熊燃烧。
秉承着永远有B计划的种花家的优良作风,洛听雪也酝酿了ABC三种在安庆长公主寿宴上碰瓷林知愚的作案计划。
“你按照这个图样找个玉器店打一个玉佩,”洛听雪放下笔拿起画好的纸对着吹了吹,递给了冬至,“找个一般的小店,戴幂篱,不要让人瞧出你是洛府的人。”
从乐游原听到的几句话来看,林知愚肯定在那结识了官澈。官澈的贴身玉佩她记得好几种,在长公主寿宴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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