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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宜反》

24. 银针

皇帝将调查胥毓中毒一事交由邰玉轩督办,虽说如今对于事情的始末他已心知肚明,但要想给皇帝交差,却还远远不够。

所以“救回”胥毓当日,邰玉轩便带人在太液池边的荒草丛中“偶然”发现了一个瓷瓶。

经太医院查验,瓶内残留的毒药与胥毓所中之毒一致。

随后,邰玉轩亲自带人彻查,竟在池水中也验出了微量毒素。

“竟是水中有毒?”

金銮殿上,皇帝高坐龙椅,目光深沉地扫视殿下众人。

胥毓虚弱地立于下首,脸色仍有些苍白:“儿臣与三皇妹同时落水,却只有儿臣中毒,想必也是儿臣运气不好,呛水时吸入了更多毒水。”

站在一旁的胥锦婳脸色煞白。

清露调换毒针之事是她暗中指使,所以她心知肚明胥毓中毒绝对和那池水没有关系,可面对众人质疑的眼光,她却是有口难辩。

毕竟,她总不能直白的承认胥毓不是水中中毒,而是被她给蓄意谋害了吧。

可是说与不说的结果,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因为此时此刻,同样落水,并且在水中待得更久却安然无恙的自己,绝对比任何说辞都更具说服力。

众人眼中,她已然难逃干系。

“毓儿对这个结果可满意?”皇帝表情深沉,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胥毓突然问道。

胥毓抬眼与父皇对视,敏锐地捕捉到那双威严的眸子里多出了一丝探究。

但她佯装不觉,只柔柔一笑:“儿臣一个深闺女子,哪懂这些?父皇既已亲自过问,那女儿自然是相信邰将军的调查,也信服父皇的决断。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她表现得谦逊懵懂,眼中盛满孺慕之情,皇帝果然受用。

所以沉吟片刻,便直接拍案:“传旨,太液池即刻封禁,着内务府严查宫中所有水源!至于三公主……”

胥锦婳浑身一颤,跪倒在地。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夹杂着不满,厌烦……但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

虽然胥毓没有过多追究,邰玉轩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牵扯上皇室之人,但他自己作为帝王,拥有着这整个皇朝的生杀大权,又岂能连一个小小书院里的龌龊争斗都查不明白?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胥锦婳干出的那些蠢事。

做个普普通通的好人自己又不甘心,想当坏人却连个山野长大的丫头都斗不过,这样的女儿,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了自己的脸!

可他又不能把姐妹相残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处理,否则只怕是更叫这天下百姓来看他的笑话了。

所以气闷地一闭眼,他随口找了个理由,说道:

“听闻你当时离毓儿最近,朕早说了叫你们多多照拂于她,但今日看来,你只怕是并未将朕所说放在心上,故罚俸半年,着抄写佛经一卷,好好磨磨你的心性!”

不曾照顾好姐妹,却是罚抄佛经磨炼心性,这处罚实在是有些欲盖拟彰的意味。

倒像是明晃晃地告诉大家她心眼坏似的,这谁还能不把她和胥毓中毒的事情联想到一起去呢?

胥锦婳心里呕了一口气,但现在却是不敢争辩,毕竟这处罚虽说是丢脸了些,但到底是算得上轻了。

所以皇帝话音一落,她便跪地谢恩,“儿臣接旨。”

退朝后,胥毓在琴夏的搀扶下朝着未央宫的方向缓步离去,但胥弦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忽然悄悄拉住了她的手臂。

“大皇姐,谢谢你了……”

她从崇文馆的暖阁里离开后,虽然确实没看见胥毓去告自己的状,但事情毕竟还没结束,谁知道最后到了父皇面前,她会不会又突然反水改口呢。

所以就这么一直心慌慌地等到今日朝会,她见金銮殿上的大皇姐竟然真的没有提及自己,一颗不安的心才总算是踏踏实实地落到了肚子里。

但胥毓拍拍她的手,脚步没停:“记住你答应我的事就行了。”

答应的什么事?

胥弦月楞了楞神,直到身旁的茯苓扯了扯她的衣角,说了句“报恩”。

她才恍恍惚惚地想起那日暖阁中自己说得那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原来说得是这事啊!她当然没有忘记了,这可不是她随口答应的胡话,而是她深思熟虑后认真做出的许诺呀。

以前她听信谗言做了那么多对大皇姐不好的事情,但现在才知道,原来大皇姐虽然和自己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却是真正对自己掏心掏肺的那个。

所以,她早就已经决定,从今往后,要做大皇姐最忠诚的走狗了!

以后大皇姐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大皇姐让她吃素,她绝不沾腥,大皇姐让她闭嘴,她绝不喘.息……

反正就是以大皇姐的话唯命是从!

而翩然离去的胥毓,却是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多了条狗了。

远处,邰玉轩正被几位大臣围住,询问那救了胥毓的“奇药”来历。

但本就是无中生有的药,能翻出个什么来历?所以他只能一边应付着,一边不自觉地用余光追随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

偏巧这时胥毓走到廊下,忽然驻足回望,于是这一刹,隔着攒动的人头,两人无声地四目相对……

那天早上,在暖阁里,胥毓说胥锦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并且她还只是胥嘉手里的一个小喽喽。除她以外,背后还有胥嘉和太子在等着自己,所以接下来的路一定会更危险。

胥毓虽心里有怨,但到底还是不希望邰玉轩会因自己受累,所以良心短暂回笼的那一刻,她曾劝他在此事了结后远离自己。

但邰玉轩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晚了,从北甸境内,你孤身闯我营帐与我重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选择了立场。”

他此生,只忠于阿柳一人。

做她的刀,做她的剑,为她遮风避雨,所向披靡!

……

阳光透过茜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胥毓半倚在贵妃榻上,手中捧着一本医书,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

窗外桂花飘香,偶有落叶打着旋儿从窗前掠过,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公主,皇后娘娘驾到。”宫女在门外轻声禀报。

胥毓手中的书页微微一颤。

自从中毒事件后,皇后从未踏足她的寝宫。

没有问询,没有关心,就好像从前她所感觉到的温情,当真只是她一人的镜花水月一般。

只是今日,她为何突然又来了自己这里?

胥毓匆忙起身整理衣襟,还未及迎到门口,珠帘便已被宫女掀起。

皇后今日着一袭绛紫色宫装,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凤钗,端庄中透着几分肃穆。

而除她以外,她的身后还紧跟着个俊朗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眉眼与皇后有七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阳光朝气。

不必皇后开口,胥毓便瞬间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位,想必就是她那个钟情山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皇弟胥文璟了。

“儿臣参见母后。”胥毓福身行礼,目光却忍不住瞟向那陌生少年。

“不必多礼。”皇后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今日却难得地带了丝温度,“这是你的四皇弟文璟,他一直在外游历,昨日才回宫。”

胥文璟不等皇后说完,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胥毓的手:“皇姐,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掌心还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说话的时候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新姐姐。

好看!

脸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可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却是格外的大,活像是夜空中璀璨的北极星!

他先前一路游山玩水,跑得实在太远,所以等收到皇城来信之时,胥毓都已经回到皇宫了。

之后他一路紧赶慢赶,足足跑死了三匹快马,却还是没能在册封大典的时候赶回来,实在可惜。

不过虽然是晚了几日,但眼下到底还是见到了人。

而胥毓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无措,无他,只因回宫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头一个这么直白的表现出对自己喜爱的人。

所以尽管还不太适应,她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四皇弟……”她轻声唤道,喉间莫名有些发紧。

“叫什么四皇弟啊,多生疏!咱俩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姐姐和母后一样叫我文璟就好了。”胥文璟揽过她的肩膀,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倒出一颗鸽卵大小的珍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可是南海鲛人珠,夜里会发出莹莹蓝光,我花了好长时间才从一个老渔夫手里换来的!”

珍珠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晕,美得惊心动魄,胥毓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顿时传来温润的触感。

“真是胡闹,这般贵重之物,岂能随手把玩?”但皇后见状立马轻斥道,她转身看向身旁嬷嬷,使了个眼色,“拿去尚宫局,让她们嵌一顶珍珠冠出来,过些时候便是高贵妃的寿宴了,届时公主出席便能戴上。”

嬷嬷应了声“是”,便从胥毓的手中小心接过那枚珠子,然后往尚宫局的方向走了去。

胥毓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可惜,那么好看的珠子,她都还没能好好看看呢……

但胥文璟看了看她的眼神,忽而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没事儿,虽然这颗最好的现在看不着了,但我那儿还有好几颗略逊一两分的,看起来几乎无甚差别,改日得空了再给你带来!”

胥毓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刻,紧绷了许久的心里才稍微多出了几分符合年纪的娇憨。

皇帝的深不可测,皇后的冷漠疏离,还有那些各怀心思的兄弟姐妹,都叫她心里压着块石头。

唯有眼前这个阳光灿烂的四皇弟,让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血脉相连的温暖,也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的魅力吧。

“文璟在外游历,可有遇见过什么趣事?”她忍不住问道。

而说到这个,胥文璟的眼睛便顿时一亮,宫里的人都觉得他一天不务正业,所以从不关心他在外边儿究竟遇见了些什么事。

所以就算看见再多有趣的东西,他也几乎都是一个人憋在心里,无处言说。

但没想到他的新姐姐不仅毫不嫌弃,竟然还主动问起了他外边儿的事,所以他立马滔滔不绝地给胥毓讲起了他这些年在外遇见的山川烟雨、大漠孤烟……

他说话时的表情极为丰富,眉飞色舞,时不时还要动起手来比划几下,逗得胥毓哈哈大笑。

而皇后就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流转,脸上冰冷的面具似乎也松动了几分。

“……后来那西域商人非要与我比试箭术。”胥文璟手舞足蹈,“但是我闭着眼都能射中百步外的铜钱,所以——”

“文璟。”可正说至兴起,皇后却突然出声打断,“你回宫后还未去给你父皇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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