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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酒不成席》

9. 北欧烟火集

火锅拥抱的暖意还未散尽,纽约深秋的寒风却裹挟着来自太平洋彼岸的冰冷讯息,重重拍打在白玖恩的心上。

视频通话的屏幕里,父亲的脸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铅云,母亲的眼眶通红,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和不解:“玖恩,你再说一遍?什么餐厅?什么哥本哈根?你念的是顶尖商学院的硕士!不是新东方厨师学校!”背景里,是家里那间永远一尘不染、摆放着各种奖杯证书的书房。

白玖恩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能清晰地看到父亲身后书架上,那些象征着她“正确”人生轨迹的证明:重点中学录取通知书、高考省排名证书、名校商科录取信……每一份都浸透着父母的期望和她曾经咬牙坚持的汗水。而此刻,她感觉自己正亲手在这些“勋章”上,刻下“离经叛道”的烙印。

“爸,妈,”她的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那不是普通的餐厅,是哥本哈根新开的顶级融合料理实验室‘NOMA2.0’的姐妹品牌‘Aurora’。他们需要的是有商业洞察力、能理解全球味蕾趋势、并能将创新理念落地的人。我的商科背景,加上……”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安静坐在旁边沙发上,用平板看似处理数据实则全神贯注倾听的吴祁,心中涌起一股力量,“加上我在社交媒体上积累的对美食的理解和影响力,是他们非常看重的。”

她调出手机,展示了自己Ins账号后台的数据:粉丝数已突破十万,那条记录吴祁3D打印月饼和青花罐密码的帖子(当然隐去了关键私人信息)获得了惊人的互动,私信箱里塞满了品牌合作邀请和……那封来自‘Aurora’主厨兼联合创始人的正式职位邀请函。

“你看!这些都是数据!是市场给我的反馈!”白玖恩试图用父母能理解的“成绩”说话。

“数据?反馈?”父亲猛地一拍桌子,紫砂茶具跳了一跳,“能当饭吃吗?能当稳定的工作、体面的社会地位吗?玖恩,家里费尽心力送你出去,不是让你去当厨子的!念完书,立刻回来,家里的公司需要你,位置都给你留好了!这才是正途!”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深深的失望。

母亲在一旁抹泪:“玖恩,听话。做菜那是兴趣,是消遣!怎么能当正经事业?你从小到大都是最优秀的,怎么能……怎么能自甘……”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堕落”两个字像冰冷的针,刺得白玖恩心口一缩。

如果是以前,面对这样的压力和否定,白玖恩或许会退缩,会怀疑。但此刻,掌心仿佛还残留着吴祁拥抱的温暖,厨房里火锅的香气似乎还在鼻尖萦绕,更重要的是——她清晰无比地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频繁的料理实践,从为吴祁做葱油拌面,到复刻托斯卡纳风味,再到Ins上分享的每一次灵感和成功,那种创造的快乐、味蕾被满足的成就感、与人分享美食带来的连接感,比任何财务报表上的数字都更让她热血沸腾。

“爸,妈,”白玖恩挺直了脊背,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清澈,“这不是自甘堕落,这是我找到的‘热爱’。商科的知识没有白学,它会成为我理解市场、运营品牌的武器。但在‘Aurora’,我能用我的头脑和双手,去创造价值,去影响人们体验世界的方式。这比坐在家里的办公室里,复制粘贴别人的成功模式,更让我觉得活着有意义。”

她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后的决定:“机票我已经看好了。硕士论文答辩一结束,明年十一月,我就会直接去哥本哈根入职。目前,我没有回国的计划。”

屏幕那边是死一般的沉寂,随即是父亲压抑着怒火的喘息和母亲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声。白玖恩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生疼。但她没有移开目光,也没有妥协。她知道,这一步,她必须迈出去,为了自己真正想活的人生。

视频被父亲粗暴地挂断。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白玖恩的肩膀垮了下来,眼泪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吴祁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没有多余的安慰话语,只是默默递过纸巾,然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像在火锅那晚一样,提供一个无声却坚实的港湾。

“你做得对。”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磐石,“‘Aurora’我看过资料,是先锋餐饮的标杆。你的Ins运营策略和内容创作力,本身就是顶尖的商业案例。”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理工男特有的务实支持,“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分析哥本哈根的居住成本、交通网络和……餐厅后厨设备布局的优化建议,我最近在研究高效节能的商用厨房排风系统。”

这硬核又无比贴心的支持,像一剂强心针。白玖恩破涕为笑,在他怀里蹭掉眼泪:“吴祁,你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独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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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风暴暂时平息,前路的目标却无比清晰。一个周末的午后,两人在公寓里,对着白玖恩电脑上打开的‘Aurora’餐厅介绍和哥本哈根地图,进行着“战略部署”。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气氛不再是暧昧的悸动,而是一种并肩作战的踏实与暖融。

“吴祁,”白玖恩放下鼠标,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不只是谢谢你现在支持我去北欧,更是谢谢……葱油拌面,谢谢那个摔不碎的青花罐,谢谢那些建模的月饼和火锅,还有……谢谢你在客厅等我,对我说‘想你’。”她的脸颊微红,但眼神坦荡而明亮,“因为你,我才更敢去确认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吴祁的心跳漏了一拍,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地锁着她。

“所以,我想很认真地跟你聊聊……我们。”白玖恩组织着语言,带着商科生的条理和真诚,“我对你的感觉,很复杂,也很清晰。它不只是‘欣赏’你的才华和能力——虽然你建模的样子真的很帅。”她狡黠地笑了笑,看到吴祁的耳朵又开始泛红。

“也不只是‘恋人’之间的心动和依赖——虽然你的怀抱真的很暖。”她的声音轻柔下来,带着一丝甜蜜。

“更多的,是一种……志同道合的知己感。”她的眼神变得灼热,“我们都愿意打破常规,去追求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你用科技赋予传统温度和新的可能,我想用商业思维和料理热情去创造新的味觉体验。我们的内核,是相通的。”

“所以,”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眼神带着邀请和期待,“吴祁,你愿意做我的战略合作伙伴吗?一起分析北欧餐饮市场趋势,一起研究怎么把Ins账号做成行业标杆,一起面对未来创业路上的风浪?甚至……”她的声音充满力量,“成为在各自领域顶峰共同奋斗的战友”。

吴祁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女孩,看着她伸出的、象征着联盟与未来的手。他胸腔里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澎湃情绪。这远比他预设的任何一种关系定义都更宏大、更契合、更……令人心潮澎湃。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掌心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力量。

“战略合作伙伴?战友?”吴祁的嘴角扬起一个自信而温柔的弧度,他微微倾身,靠近她,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白玖恩,这定义很精准。但我还想加一条。”

他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

“你也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偶像’。”

在白玖恩惊讶的目光中,他继续说道,带着理工科罕见的感性:

“不是遥不可及的那种。是‘标杆’,是‘动力源’。看着我如何在建筑科技领域用理性创造温度,然后,追随这份光,变得更强。我会一直在你前面,但不会太远,确保你一抬头就能看见,知道方向在哪里,知道有人和你一样,在挑战不可能。”

“而你,”他反手更紧地握住她的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意,“白玖恩,你早就是我的‘偶像’了。你的勇气,你的敏锐,你对热爱之事的全情投入,都在不断刷新我对‘优秀’和‘可能’的认知。追随你变得更强,同样是我的目标。”

阳光将两人紧握的手和彼此凝视的身影拉长,在木地板上投下坚定而温暖的剪影。欣赏、恋人、知己、战略合作伙伴、战友、偶像与追随者……这些身份如同经纬线,在他们之间编织成一张独一无二、牢不可破的关系网络,比任何单一的情感都更丰富、更坚韧、更能支撑他们走向辽阔的未来。

纽约的留学生涯即将落幕,但属于白玖恩和吴祁的故事,在融合料理的香气与建筑科技的理性光芒交织下,才刚刚在北欧的晨光中,翻开充满无限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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