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提杰尔听完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但她意外地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打击莱因哈特的天真。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转过身去，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座阴暗的地牢。

莱因哈特不奢望她会伸出援手。

就像他所说，其实他开口求助，也不过是碰碰运气。就像是树苗努力生长时旁出延伸的细根，他的处境不能比现在更糟，但或许伸出去的那根芽根，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也说不定。

他还有别的打算。

莱因哈特伸手摸了摸维多利亚的脸蛋，指尖在鼻端和脸颊附近摸索，他想靠这个方法记住维多利亚。同时他也是尝试在维多利亚身上留下自己的神力痕迹，以便日后追踪。

如果被卖掉是既定事实，莱因哈特希望先上场的是自己。这样他可以尝试透支神力，操控买下他的客人也买下维多利亚。

只能这么做了，莱因哈特打定主意，心也安定了很多。

沉默间，他又忽然想起自己会被邀请到巴斯特船上的根本原因。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可能有这个本事，莱因哈特催动仅存的力量，覆在维多利亚头上。

微薄的金光不甚明显地漂浮在空中，一颗又一颗。在短暂的停留过后迅速窜入维多利亚的身体。

因为看不见的缘故，他没有办法通过观察维多利亚的脸色判断她的状态。

……

还是第一次为看不见而苦恼。

莱因哈特默默叹了口气。

神力即将告罄。

考虑到接下来可能也要使用，莱因哈特不得不停下治疗的步伐。

等待的另一个称谓叫煎熬，掺杂陌生人哭泣声的每一秒钟都显得如此漫长。

所幸莱因哈特已经习惯了这种煎熬，现在的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所以在再一次面对时，他表现得要比其他人更加从容。

却也……更加的死气沉沉。

他对活下去的期盼值等同于他对这个世界喜爱值与探索欲。

活着挺好的，但死亡，也不是不行。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如此平静。

比起自己，他认为其他的生命更值得留存。

思绪流转间，走道另一边又传来了声音。略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复返，男人停留在关押莱因哈特的牢笼面前，对着看守仰起下颚。

“把他带出来。”

莱因哈特以为拍卖会的时间到了，担心他们是想把维多利亚带走，便努力想把人藏到身后。

幸运的是那些人的目标是他，项圈连接的铁链被猛地一拽，他被迫站起身，踉跄着跟出门外。

没有任何征兆地，他离开了牢笼和维多利亚。

显然是跟在男人身后，莱因哈特被带着走上阶梯。

“要把我带去卖了吗？”依旧风平浪静的莱因哈特认真询问。

“嗯？”男人喉间溢出一声疑惑，旋即又大笑了起来，笑声无比爽朗，“能心平气和地问出这个问题，看来你一点儿都不怕。”

莱因哈特确实不怕，但这种情况点头摇头好像都不对，他选择保持沉默。

男人摊开手耸了耸肩，说：“可惜了，我也期待你在拍卖场上大放异彩的模样。不过你也该感谢我。是我把你介绍给了先生，他听到了我对你的称赞，觉得你会是一份称心的礼物。所以省略了拍卖的步骤，你可以直接到主人身边去了。”

这对白放在正常人身上，高低能换来族谱反复横跳的骂法儿，但是可惜，对话基础，对话的人就不基础。

莱因哈特这个不基础的小闷蛋只默默地思考道谢的合理性。

最后得出一个如果对方把他放出去，他才应该道谢的结论。

穿过阴暗的长廊，莱因哈特与男人和他的同行者一起搭乘了个小箱子移动，随着箱子门再度被推开，莱因哈特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清香。

混合着花果和木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的干燥芳香让人倍感舒适。像是不下雨的春天，旁边燃烧着柴火，连温度都温温柔柔的。

七拐八拐，男人带他走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在一扇之前有两人高的大门前驻足。

“先生，礼物我送来了。”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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