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挖矿六年,我叛出侯府你哭什么?》
风雪之中,李季那双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里面,没有了悲怆,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原。
他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讥笑。
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带着一丝癫狂的笑意。
“哈哈……”
笑声从低沉到高亢,在风雪中回荡,竟压过了那嘈杂的嘶吼。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给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李季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一张张或惊愕,或愤怒,或恐惧的脸。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之下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扒我的衣服?”
“验我的身?”
“好啊。”
他竟然答应了!
众人都是一愣。
项远山父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得意。
这小子,终于疯了。
然而,李季的下一句话,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所有人的脸上。
“但在扒衣服之前,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在场的各位大人,问问这满城的父老乡亲。”
他的视线,定格在人群前方几个叫嚣得最凶的官员脸上。
“我记得,两个月前,北蛮使节入京,在国宴之上,以文斗为名,行羞辱之事。”
“我记得,当时那位蛮人使节,连出三道难题,满朝文武,数百饱学之士,竟无一人能答。”
“你们当时在哪?”
李季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质问。
“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蛮夷的马鞭,都快要抽到大乾的脸上了,你们谁敢站出来放一个屁?”
被他指着的几个官员,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欲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季的目光又转向那些狂热的民众。
“我记得,是我李季。”
“是你们口中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是这个你们眼里的废物。”
“是我站了出来,连胜三场,逼得那蛮人使节当场下跪,灰溜溜地滚回了草原。”
“那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
他模仿着当时人们的语气,脸上带着极致的嘲讽。
“李世子真乃我大乾麒麟儿!”
“有李世子在,我大乾文运昌隆,何惧蛮夷!”
“一声声,一句句,我可还都记着呢!”
李季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怎么?”
“这才过了几天?”
“这风雪一大,就把你们的骨头都给冻软了?把你们的脊梁都给压弯了?”
“要把你们当初捧上天的麒麟儿,扒光了衣服,扔在这雪地里,当成妖孽一样,活活踩死?”
“你们这不叫替天行道!”
李季一字一顿,声音如同炸雷。
“这叫落井下石,这叫忘恩负义!”
全场死寂!
这番话,比最恶毒的咒骂还要诛心!
它撕开了所有人用正义和天意编织的外衣,露出了底下那懦弱、自私、卑劣的本来面目。
人群中,许多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李季对视。
项远山脸色一变,知道不能让李季继续说下去。
“一派胡言!”
他厉声喝道:“一码归一码,你当初立下功劳,朝廷自然有赏赐,但这并不能掩盖你妖星祸世的本质!”
一个附和项远山的大臣也立刻跳了出来。
“对,功是功,过是过,谁知道你当初是不是就包藏祸心,用小恩小惠来麻痹我等?”
“正因为你可能是妖邪,才更要验明正身,以安天下!”
“对,必须证明你的清白!”
人群的声浪,再一次被煽动起来。
“证明清白?”
李季听到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再次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证明?”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对着所有人嘶吼。
“我拿什么证明?把这颗心掏出来,洗干净了,捧到你们面前,让你们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吗?”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无比凶戾。
“好!”
“就算我让你们验!”
“就算你们今天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翻过来看了一遍,什么狗屁的妖纹魔印都没有找到!”
“然后呢?”
李季往前踏出一步,逼视着所有人。
“你们要怎么做?”
“是不是要跟我说一声对不起,我们搞错了,然后拍拍屁股回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是不是要说,这妖邪太过狡猾,把印记藏在了我的血肉里,骨头里,要把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才能找到证据?”
“啊?”
他一声爆喝,吓得前排的禁军都后退了半步。
无人能答。
因为李季说中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思。
他们根本不关心真相。
当他们站在这里,高喊着诛杀妖邪的时候,李季就已经是妖邪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季眼中满是血丝,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你们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狗屁的清白,你们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我的命!”
眼看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李季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如利剑一般,直刺龙辇之侧的太子!
“项远山!”
“还有你,太子殿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你们俩,一唱一和,拿一块不知道从哪个粪坑里刨出来的破石头,就给我定了这弥天大罪,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放肆!”
“大胆李季,竟敢污蔑太子殿下!”
太子的护卫和支持者们立刻炸了锅,纷纷怒斥。
“太子殿下心怀仁德,冒着风雪为灾民施粥,天地可鉴,岂容你这妖孽在此泼脏水!”
“哦?”
李季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仁德?”
“他不过是搭了几个粥棚,施了几天米粥,你们就信他爱民如子,是未来的明君,绝不会构陷他人,背叛王朝。”
李季猛地一指自己的鼻子。
“那我呢?”
“我在文斗大会上,挫败蛮夷,扬我国威,保住的,是整个大乾王朝的脸面,我这份功劳,难道还比不上那几碗能被灾民随时吐出来的米粥吗?”
“为何他施粥,就是仁德?”
“我退敌,就是妖邪?”
“这**是什么道理!”
李季破口大骂,再无半分世子风度。
“是你们的道理?是项远山这老狗的道理?还是……”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至高无上的龙辇之上。
“还是陛下的道理?”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头顶炸响!
疯了,这李季,是彻底疯了!
他竟然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如此质问皇帝!
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边的太监,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雷霆震怒,将李季当场斩杀的时候。
李季却对着龙辇缓缓地跪了下去。
不是畏惧,不是求饶。
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陛下!”
他的声音,褪去了所有的愤怒和癫狂,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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