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妇要和离》
魏芙宜吐了一地后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她早已躺在含芳堂的拔步床里,一打听才知道是沈徵彦将她拦腰抱回的仰梅院。
从这天起,她严重害喜,吃什么吐什么,比怀荔安那时还要猛烈。
最痛苦时她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唯一可以拿来告慰自己的,只剩她是当着沈氏宗族几乎所有位高权重的男人的面晕倒的。
族人多少有些害怕,收敛的同时把责任全部推给沈敬商。
祭祀当天发生的事渐渐传成主宗二房那一支逼宗妇太紧,害她差点流产,宗主大怒要开除二房族籍。
魏芙宜听说后虽然觉得可笑,但至少目前,无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她在仰梅院病恹恹几日,直到除夕这天她才勉强止住孕吐。
天还黑着,魏芙宜就在沈徵彦身旁醒了。她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忽想起今日得去慈恩堂守岁。
每年此时,她要当着老祖宗面下厨,亲手做出一份孙媳孝敬祖母的菜,还要同时面对难伺候的宣氏和几个各有讲究的姨娘,避免她们一言不合拈酸吃醋发生口角。
想到这,魏芙宜顿觉从头发到四肢百骸没一处不痛的。
四更醒来后,魏芙宜辗转反侧直到到卯初一刻沈徵彦睡醒,终于下定决心,捂着腹钻到沈徵彦怀里,语出惊人,“二爷我要死了。”
“别说丧气话。”沈徵彦侧身搂住魏芙宜,修长温暖的手完全覆住妻子的肚子,“还疼?”
“嗯。”魏芙宜咬着唇点头,挤出几滴眼泪,“这个孩子太劳神,妾怕是去不了老祖宗那里操办年夜饭了。”
沈徵彦没犹豫,“去不了就不去,我一会到各家转一圈就回,今年我们就在仰梅院过年吧。”
“好。”魏芙宜还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沈徵彦答应得这么快!
她心满意足,猫在衾被里不错神看着沈徵彦穿好衣袍自行离去,眼睛一闭睡到昏天黑地。
仰梅院这边心安了,慈恩堂那边起了波澜。宣氏带着精神不畅的沈灵雪和沈灵珊到高氏这里守岁,周氏听说了直接避而不见,让丫鬟稍原话,她要带儿子儿媳还有女儿在苓苷堂过年。
宣氏觉得没面子,再一想皇帝这几日只召沈梦妤不见沈灵珊,暗恨之余又无处发泄。
其他几个带儿女来慈恩堂的姨娘见气氛不对不敢讲话,弄得暮气沉沉的慈恩堂更加压抑。
往年有长袖善舞的魏芙宜在,诸位姨娘和宣氏再结仇结怨,至少在老太太跟前面上能过得去。
现在没了穿针引线的人,她们想心平气和闲谈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过了一会,沈徵彦的父亲沈敬修登门请安。
宣氏看到沈敬修拉着一个只有四五岁的男童到高氏面前夸耀新儿子聪慧有二子风范,实在没忍住,刻薄揭丑:
“打着找徵启的名义,这些年在外面养了不少女人吧?你干脆把她们都带回来,让老太太一次性看个够算了。”
沈徵启正是沈徵彦的孪生兄长,被沈敬修做主交给江湖术士消灾后下落不明。
这几年每当沈敬修想起这件事,都会痛苦惭愧,后来他主动放弃朝中官职,到处寻庙问道找沈徵启。
他本就不是什么克己复礼之人,寻儿的路上到处留情,难免会有中招怀孕的。
若这些露水情缘带孩子找他,他便认了带回府。
沈敬修从娶宣氏那天起就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他听过宣氏尖酸刻薄的话没客气,当着高氏的面讽刺宣氏,“几年不见心胸开阔了,可喜可贺。”
宣氏被沈敬修气到胸口胀痛,由着贴身丫鬟扶到客座,过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抱怨,“你说你每次回来除了气我,还会做什么。”
沈敬修没再理宣氏,拉着小儿子的手问高氏,“现在沈府当家的还是儿媳?”
高氏摆手,“是你媳妇。”
沈敬修脸色微垮,不得已与宣氏好言说道:“宣宓,等沈徵晖五岁起,支他每月去私塾开蒙的例钱。”
“真是……”宣氏瞥了一眼这个叫沈徵晖的“儿子”,嫌弃地转过眼球,把更难听的话吞回肚里,勉强默认。
话不投机之际,沈徵彦来到慈恩堂。他向在场诸位尤其是高氏说清妻子害喜来不了后,让丫鬟把魏芙宜早备好的年礼挨个分下去。
沈敬修见魏芙宜把沈徵晖这份都顾到了,大为满意,当着儿子面不吝夸赞,“还是儿媳考虑周全。”
沈徵彦没有回父亲的话,自行坐下后举杯饮茶,准备等会就走。
“魏氏害喜时间真够长的……算了算了,以她的身体为重。”
高氏虽然不太乐意魏芙宜近来频频打破她定的规矩,但考虑到孙媳腹中那个众望所归的孩儿,她还是忍耐着接受了。
高氏与沈徵彦过问几句魏芙宜的情况后,沈敬修继续刚才的话:
“我这次出行与几位清流世家结交,他们怕自家子弟在府外行走出事,都安排在各自的府内学习,我觉得这样很有道理。母亲,咱们沈府有财力兴办府学,为何不办呢?这样还能在上京博个好名声。”
高氏做不了主,看向沈徵彦。
“府学?”沈徵彦陡然想到妻子为了拉帮魏家子弟使出浑身解数求他兴办私塾这件事,剑眉微凝。
抛开妻子谈及此事的出发点,兴办府学确实利于提高沈府子弟的学习教养,长远看,对他在族中择忠顺之人举荐荫官都是有利的。
“我考虑一下。”沈徵彦没反对。
沈敬修甚是欣慰,面向儿子补充道,“真开办的话,得请好老师。”
这次沈徵彦没回父亲,目光掠过堂中的姨娘和庶妹,落在父亲新带回来的这个私生子身上。
父亲欠下的风流债不知何时是个尽头,他只种因又不承担结果,惹得沈府内二十多年来从未停止妻妾争斗,甚至教猱升木,连带嫡妹和庶妹都卷了进来。
谢承中药后,沈徵彦暗自调查过府内众生,知晓越多后宅私事越心寒。
换句话说,他没想到沈府内能乱成这个样子,是清窈斡旋得太好,让他误以为家宅安定。
沈徵彦冷冷看向脸有划伤的沈灵珊,有了定论。
他应该早些听清窈的话,亲自出面为沈府的子弟女眷择良善之人教导。
想到这里沈徵彦心头猛地一震。
在开私塾或是兴办府学这件事上,难道是他误解了清窈的初心?
……
魏芙宜原本是期待除夕夜仰梅院的小宴席,她要厨房倾尽全力备满满一桌山珍海味,还亲自指导春兰和夏杏按她秘方做几道精致的广陵菜。
没想到当晚她在沈徵彦和荔安面前害喜,在锦笙堂上吐下泻后,直接病倒床上。
这一次躺得更久,硬生生将初二的回门拖到初九才成行。
备好厚重的回门礼,魏芙宜抱着荔安和沈徵彦一道回的魏府。
她在魏府的抱泉堂冷着脸唤魏廷和大林氏“父亲母亲吉祥”后,一如往常请示离开一会,打着不打扰父亲和夫君畅谈政事的旗号,实则抽空去小林氏的怡春院。
她替嫡姐嫁给沈徵彦后娘亲沾了点她的光,被魏廷从魏府角落里搬了出来,住进这个大院子。
魏芙宜带着荔安和春兰走进这座在上京罕见的江南风格园林,穿过太湖假山绕过游廊来到翠柏掩映的品镌堂,见到苦苦等她的娘亲小林氏,眼泪再也憋不住,噗哒噗哒往下掉。
小林氏今日穿得素雅,一件通体到脚背的月白兔皮袄裙,脖子再多围了一个水貂皮做的护颈。
她的眼眉和魏芙宜极像,不同的是她曾被岁月浸染过,温柔之外暗自藏着哀伤。
小林氏招呼女儿和孙女进屋,把门紧紧关好落了内锁,扶女儿落座后举帕为女儿擦泪:
“看到你没事我就心安了,上京到处传你在宗祠晕倒,我又不敢与你传信,只能求菩萨保佑我的好女儿……”
魏芙宜见小林氏情绪有波动,连忙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笑言,“我没事,这一胎安稳着呢。”
“没事就好。”小林氏把手移到魏芙宜的肚子,“一定得是个男孩,这样才能保护好他的娘亲。”
魏芙宜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小林氏的瘦到骨棱分明的手背,宽慰她道,“不管生儿生女都是我和珩埔的孩子,当初虽然是求儿子,但真怀了,又觉得女儿好,像个小棉袄一样贴心。”
“这不一样。”小林氏坐到魏芙宜身旁,垂着眼眸看向女儿尚未隆起的肚皮,讲道,“你需要儿子,而且必须是儿子才能让你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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