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妇要和离》
沈徵彦看清妻子身影的一瞬间勒紧马缰,胯.下宝马嘶鸣一声,扬蹄行到合适的距离。
这位在前朝便已至文官之首的极臣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随从时忽想起什么,侧身与侍卫赫峥低语。
魏芙宜知道沈徵彦的习惯,他与侍卫或是其他官员讲话时,她要保持距离,便立在原处静静观察。
此时已至辰正,金乌升起,越过瓦楞的一道暖光正照在沈徵彦凌厉的下颚线。
他又瘦了。魏芙宜颦起蛾眉,马上想好一个药膳方子。
待赫峥领命离去,沈徵彦回身长立,与恰好走到他面前的魏芙宜相视。
魏芙宜看出沈徵彦有心事,待他眉心舒展开再垂睫行礼。
“夫君可有受伤?”
“没有。”沈徵彦语气很硬,和他俊如冠玉的相貌完全不同。
魏芙宜没忍住流露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她都闻到膏药的味道了,但见他方才纵马的速度不慢,想必伤不算重。
她不能在府外当着这么多男人面反驳他,回去为他换药。
沈徵彦终于在心里谋划好最后一件事,聚敛精神将妻子娇恼的碧玉神态尽收眼底,只是眉眼依旧冷峻。
他近来愈发觉得妻子做任何事情都带着目的。
大概从一年前开始,妻子开始主动与他闲谈后宅琐事,拐着弯向他索要各种,发簪、耳珰、夜明珠,上个月开始多了适合女儿习字的册子。
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她最想要的,他聪明的妻子也意识到这一点,给他的柔情蜜意较之从前甚出百倍。
比如,他并未提前通传自己几时回府,难道她一直在这里候着?
沈徵彦眉心一沉,盯着妻子的肚子问道:“夫人如何料到为夫此刻回府?”
“晨间听到好消息,喜不自持,一直在这里盼君归。”魏芙宜顺着夫君的目光用帕子虚掩下腹。
她回答得极快,眼波流转,笑靥如花。
身后护送回府的几个金吾卫粗人率先扛不住握拳咳嗽,沈徵彦回头凛瞥一眼让他们闭嘴。
“多顾孩子,不必顾我。”语气不再如方才那般冰冷,沈徵彦用指尖点了下魏芙宜的肩膀,示意她随他回府。
魏芙宜低声说着“怎能不顾夫君呢”,将手搭在沈徵彦的胳臂踩上踏垛,不忘回头向金吾卫口型致谢。
二人一前一后跨过沈府高槛后,魏芙宜问道:“夫君去慈恩堂还是琀璀堂?”
慈恩堂住着沈老太爷的遗孀、沈徵彦的祖母高氏,琀璀堂就是她婆婆宣氏的院子,这二位婆媳不合三十年,直到高氏大骂宣氏住哪都坏她的风水后自行搬到沈府最东头,宣氏仍留在最西头。
自此,每日晨昏定省更加苦不堪言。
先去拜见婆婆,高氏这个老祖宗知道后对她甩脸子,后来她试着先去高氏那里再去琀璀堂,宣氏回回骂她坏了规矩,等她早起折腾大半个时辰回仰梅院,睡醒的女儿见不到娘亲哭得撕心裂肺,她还得亲自哄上两盏茶的功夫才能让世界安稳。
是以她让老祖宗做主不再晨昏定省称得上大解脱,但眼下,宗主回府的消息门役一定会立刻通传到各处,沈徵彦选择去哪里她还得跟着去一趟。
“回仰梅院。”沈徵彦没有任何犹豫。
魏芙宜微微愣神,这似乎是他头一次做决定这么快,脚步不自觉放慢了些。
沈徵彦觉察后,只当妻子现在是双身子走不动太多路,跟着放慢脚步。
夫妻二人依旧一前一后,不违沈府规矩,唯有距离比成婚这五年任何时候都近。
仰梅院和本属于宗主的莼景院位于沈府的中轴线上。为沈老太爷守孝期一满,沈徵彦从莼景院搬回仰梅院,但随着妻子一直没能怀第二个孩子,又开始有杂乱的言论污染他们夫妻的生活。
这一路沈徵彦将井然有序的沈府记在心里,他看到砖石缝隙的雪都被下人铲得干干净净,五堂叔寄养在老太太院中的两个小男孩依旧在攥着雪球打雪仗,强的是见到他动都不敢动,没再像去年那样把雪球扔到他妻子为他缝的衣服上。
也有几个族人看见他们夫妻,用目光打招呼没再上前扰他清静。
他清楚妻子治家的能力,哪怕她以此与他交换条件,他欣然接受,直接回仰梅院,是为了让她把早晨在府外没讲完的话,尤其是想要什么东西说全。
这次三皇子率军攻打上京事发突然,此前没有任何迹象暴露,十日里他一直陪在六皇子身边谋事,直到设计让三皇子冲进皇城杀了以荒淫著称的先帝,他再与谢承和前朝忠臣合力杀掉这个弑父贼子。
虽是成功保谢承登基,但这十日他亦是在刀山火海间行走,稍有不慎会连累妻女与宗族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这最危乱的时刻魏窈替他把家宅照顾如此周全,触及他心底最柔软的一面。
家有贤妻夫无横祸,从前他不以为然,但经此一遭,圣贤之言不无道理。
“清窈。”沈徵彦唤起妻子的闺名,想问她可有什么需要。
却被魏芙宜一句话岔开,“夫君到底哪里受的伤?”
“没有受伤。”
沈徵彦骤然波动的心绪被妻子的问话打散,怕妻子担忧没提肩膀新添一道剑伤。
“谢承弑兄时把自己弄伤了,我为他换的药,你是不是闻到药味,可有惊到腹中孩子?”
魏芙宜下意识抚住肚子,沈徵彦没听到妻子的回应,驻足回眸。
只见堪堪到他胸口的妻子垂首不语,眸中敛着一股忧愁。
难道她听出他的谎言?
沈徵彦不想她情绪不稳惊扰他们得来不易的孩子,不准备承认这件事。
夫妻二人依旧一前一后走过游廊穿过竹林,来到仰梅院。
单仰梅院有四进三堂九间房,最前的花厅里魏芙宜的贴身丫鬟夏杏和秋红正在剪梅插瓶,瞥见宗主和宗妇立刻奔过来请安。
魏芙宜挥了挥手,目光示意她们快去把女儿抱来,随后跟着沈徵彦进了含芳堂。
到了含芳堂,魏芙宜才从那一声“清窈”的烦闷中自我疏解。
不知者不怪,她没有理由把魏家和魏窈的胡作非为迁怨到不知情的夫君身上,她能有今日富贵逼人的生活还有可爱的女儿,说到底还得感谢嫡姐。
在魏家,她只是个边缘人,她父亲被削爵前是国公,年节宫里的赏赐可谓车载斗量,谁敢想,魏府的丫鬟们都能领到,却轮不到她和娘亲的那间小院。
调整好情绪后,魏芙宜绕到沈徵彦身前,主动为他脱下御寒的貔毛大氅,再吩咐在这里候着的春兰将地龙烧得再旺一些。
叠衣时她注意大氅下摆一处被剑划破的裂口。
用指尖轻轻触摸皮毛锋利的边缘后,她将剑痕叠在最里侧,摆在斗柜上。
再回身时,总觉沈徵彦哪里不太对,她说不出来,因为太困了。
在祠堂呆了十整日,她没任何机会睡踏实。如今回到自己的院子,周遭都是她心爱的物件陈列,家的亲近让她控制不住地泛起困意,但不行,她的确有事相求。
这一路走来她虽跟在沈徵彦身后,但见他时不时驻足赏景,猜出他对她应是满意的,趁这个时间谈条件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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