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快带我走》
李眠玉昨夜里睡得极好,听着清晨鸟啼声睁开眼时,看到身旁的燕寔还未起,先是一怔,便掩不住心中高兴,冲他一笑,“燕寔,你今日怎么还没起?”
初初醒来,她的声音带着惺忪的沙哑,绵软轻快。
燕寔偏过头看她,少年如玉的脸庞近在咫尺,乌黑的瞳仁里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被如云乌发缠绕的脸,他的呼吸就缠绕着她的呼吸。
李眠玉呆了一下,才后知后觉他们每一日都这样亲昵、这样近地睡在一起。
她望着她的暗卫俊俏的脸,心生赧然,脸慢腾腾红了,昨夜里理直气壮的命令在此刻都变得过分了一些。
她终于稍稍领悟到,她是有未婚夫的人,怎能和旁的人这样亲昵呢?
哪怕是她的暗卫。
可李眠玉转瞬又觉得燕寔是皇祖父给她的暗卫啊,养暗卫不就是为了想让他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吗?
“麻了。”燕寔的声音低低的,目光也已经移开了。
李眠玉收回神,察觉到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要压在燕寔身上,忙红着脸将手脚从他身上收回来,她坐在土炕上,不好意思地看他。
燕寔半天没有动,垂着眼睛躺着。
李眠玉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的暗卫胸口,许是她的睡姿太差,他的衣襟扯开了些,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锁骨横直的一条嵌在肩那儿,肌理沟壑分明,一向束起的头发也散乱了下来,胡乱堆叠在脖颈里,黑的黑,白的白,红的红。
她不知是为何,竟是忍不住看得呆住了,待她回过神时,燕寔睁开了眼,恰好与她看来。
李眠玉瞬间腮颊滚烫,呼吸都停滞了,她分明没有偷看,只是随意地看过去,可竟有偷窥被抓包的心虚紧张之感,开口时也有些支支吾吾起来,“那个……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燕寔看着她,坐了起来,如墨的长发便披散在背后。
李眠玉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她的暗卫总是将头发扎得高高的,从不曾这样散发过,平日里就俊俏的脸越发秀气。
燕寔低下头,解开了衣襟,脱下了衣服,再抬头看向她。
李眠玉腮畔如涂抹艳色胭脂,声音都打颤了:“你脱衣服做什么!”
“不是问我的伤么?”燕寔眼睛漆黑幽静,声音也很平淡。
……话是没错,但是、但是也不必脱衣服啊!
“你跟我说好没好就成了啊!”李眠玉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我们躺在一张床……土炕上,你还脱衣服,让别人瞧见了不好!”
少年静一会儿,低声:“那你看不看我的伤?”
李眠玉:“……”
她张了张嘴,脑袋里一片混乱,听到“伤”字终于想起来先前自己问出的话,游移的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
少年暗卫身形修长,器宇轩昂,肩膀宽阔,腰腹劲瘦,上面几道纵横交错的伤……对对,她是来看伤的!李眠玉稳住心神,努力将目光聚焦在那些伤痕上,许多都是旧疤,先前带她奔亡时落下的新伤结了痂,还未好全。
她忍不住凑近了些,伸出指尖轻轻按在肩上那道最深最长的伤上,又想起了那一晚危急的情况,眼眶都有些湿了,“怎么这样久还没好,很疼的吧?”
燕寔看着她,肌肉绷紧了一些,半晌后才低声:“能忍。”
李眠玉垂着眼睫,情绪有些低落,“我都不知你的伤还没好,那伤药还有没有?”
话毕,她仰起头来,额心擦过一片柔软,她一怔,目光先是落在燕寔殷红的唇瓣上,再是往上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陈绣娥的声音,“小玉,你们可是醒了?”
李眠玉猛然惊醒一般,从土炕上弹起来就要跳下去,可目光一触到黑乎乎的地,又急忙忙收回脚,忙乱地套上鞋,跑去开门。
乡下的房子四四方方一间,门对着的便是土炕,陈绣娥就看着门一打开,李眠玉腮颊红润紧张,她余光又一扫,看到燕寔坐在土炕上正低着头默默穿衣,隐约可见袒露的胸膛。
陈绣娥这般生了两个孩子的妇人顿时也有些面臊起来,暗想自己是否来得不是时候,一时竟是没说话。
还是李眠玉挡住了她的目光,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陈娘子这般早来寻我们是有何事?”
陈绣娥才是想起来自己是做什么的,她眼眶红肿,“我去了一趟村长那儿,如今我二哥如今不在村里了,村里如今无人居住的屋子就两处,我与大城打算修一修先住进来,来问问你们的打算。”
她与李眠玉细细说了这事。
当年陈绣娥离家后不久,陈高柱之媳钱招娣便嫌其二哥陈有树在家占地,左右挑他的不是,后借着有孕将他赶出去自立门户。
陈家父母都是朴实老农,又因着陈绣娥的娘身子还染疾,没有心力阻拦有孕的新媳妇,陈有树就离了家,后来便没有下落了,而陈家父母在小儿走后遭新媳冷待,没过两年便去了,连口薄棺都没有,草席裹身就埋了。
李眠玉听罢,忍不住气愤:“陈高柱真乃、真乃牲畜,不,牲畜亦是耻同!简直猪狗不如,秽德彰闻,天地难容!燕寔,一会儿你便去陈高柱家,不将他狠揍一顿,实难解气!”
陈绣娥:“……倒也不必如此,断交就是,且陈高柱已经断了肋骨躺着了,哀声不绝。”
李眠玉回身,燕寔已是束好头发,穿好衣衫,从李眠玉身后走来,沉静的眼扫过陈绣娥。
陈绣娥被燕寔一双漆黑带弧的眼瞧了一眼,竟是觉得有些紧张……莫非是在怪她此时来坏了事?
燕寔出去井水旁打水了。
李眠玉又与陈绣娥说了几句,陈绣娥双目泛红,满是歉意说:“本是想让你们来村里有地住,没想到如今这般。”
“无事,我阿兄会修屋的。”李眠玉从未见过这般无德之人,情绪气愤,但话到末处有些声小,“我们如今也无处可去,只是……不知村长可否能让我们借住?”
陈绣娥抹着眼睛,道:“村长年老心善,应是没问题,一会儿大城要去镇子里买些米面等日常所用,小燕可是要同去?”
李眠玉眨了眨眼,立即点头:“去,要去的!”
“大城一会儿就走,咱们借村长的牛车,负重多些。”陈绣娥又道。
李眠玉自是无不可,点点头:“那一会儿我就让我阿兄过来。”
陈绣娥话带到了就走了。
待陈绣娥一走,李眠玉便几步踱到燕寔身旁,自然地蹲下身,将手放进他洗干净的水桶里掬起来洗脸,含了口水漱了漱口,又接过燕寔不知何时泡好的柳树枝洁牙。
待李眠玉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又骂了那陈高柱一遍,才是眼睛亮亮地看燕寔,说:“燕寔,一会儿你和朱大城去镇子里,我有好些东西要你买,首先要买纸砚笔墨,我要给崔云祈写信!”
燕寔也蹲着在等李眠玉洗完,听到这话,脸上无甚变化,他看着李眠玉,便垂下眼就着她洗过的水洗脸。
李眠玉又开始每日必要说的话:“我真的好想皇祖父。”
燕寔头一回抬头问:“那为什么不给圣上写信?”
少年俊俏凌厉的脸也湿漉漉的,水从他眉弓处往下顺着脸颊滴落,清晨的光落在上面,有细碎的光闪烁,眼睛里似也盛着光。
李眠玉却抿唇笑,一脸骄傲:“你傻不傻呀,皇祖父的行踪自然是隐秘的,无处可寻,哪怕是我,只能皇祖父来寻我。可崔云祈不一样,他无须躲避世人,我能猜到他或许在的地方,写信就能有寻到他的机会。再说,我找到崔云祈,他什么都会给我办好的,哪怕找皇祖父,他也会给我想办法的,他很厉害的。”
燕寔看着她,半晌后甩了甩脸上的水。
李眠玉被甩了一脸水,一下止住了本要夸崔云祈的话,轻呼:“燕寔你是小狗吗!还要抖毛甩水!”
燕寔随后低头,从腰间将一只破旧荷包取下来,递给李眠玉。
李眠玉虽是有些不解,但下意识打开那荷包,看到里面有几块碎银子和几个铜子儿,茫然一下,再抬头看他。
燕寔清声:“纸墨笔砚很贵,买不起。”
李眠玉呆了一呆,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一路上,燕寔会准备好干粮,她也从未担心过银钱,她一下结巴起来,“皇祖父、皇祖父没有给你银钱吗?”
燕寔静静看着她,幽声道:“时间太赶,只够召我回宫找你。”
李眠玉不敢置信:“难、难道一路上,我用的都是你自己的银钱吗?”
燕寔默然不语。
李眠玉忽然面红耳赤,连忙说:“青铃姑姑给我收拾了一些细软,你见过的,那些金钗金饰,那些……那些……要不都融了。”她话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
她再如何也知道就算宫制首饰拿出去便会引人注目,若是要换银钱,只能融了。
燕寔说:“如今多地天灾战乱,流民多,不是谁都拿出这么多金子和珠玉宝石。”
李眠玉听懂了,眼眶渐渐湿了,她一下想到身上穿的磨疼胸口的粗衣,想到难以下口的粗食,难掩失落。
她丧气地将荷包递给燕寔,脑袋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想不了了,又开始想皇祖父了,若是皇祖父在……
李眠玉恍惚着,可是皇祖父不在,她没有银钱该怎么养她自己和她的暗卫呢?
她开始想她会什么。
她不会针线,琴棋书画亦是一般,但她识字,她的簪花小楷写得很好,她会写祭文,皇祖父都夸她给父王母妃的祭文写得好,或许她可以给别人写祭文挣钱,但是写祭文要赚钱得死人多才行……
燕寔接过荷包后,已经利落起身,随后转身看向李眠玉。
少年暗卫往后面的小树林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以眼神询问。
李眠玉回过神来,仰头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想到什么,脸就慢腾腾红了,但因此她一下想起来马身上袋子里那些纸,忙起身去马那儿看,发现纸还剩了一点,可是没有笔也没有墨,又怎么写信?
且这些纸是她用来更衣的。
若是以后买不起纸,那她更衣怎么办?
李眠玉越发忧愁,浑浑噩噩去了小树林。
待她重新收拾好自己,脸红扑扑洗了手,便对燕寔说:“待你回来,你必须给我搭一间净房,里面要干净整洁,旁边要时常有干净的水可以用,最好要有熏香。”她小声并坚持:“这是最低的要求了。”
燕寔看她一眼,点头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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