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竟有尘外人？

沐念慈刚升起这个想法，下一秒……

“明思！”

祝丹拖着沐念慈，兴冲冲来到一脸懵逼的明思跟前。

“怎么样？”

沐念慈在祝丹手上转了个圈，目光与自己师弟对上。

是同样的茫然。

本来等在外面的明思看见剑冢开启，迫不及待上前，结果还没等看清情况。

就被祝丹的举动夺取注意。

也就是这一动作，使他看清沐念慈腰间的月见。

明思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卧槽：“本命剑！！！大师兄你的本命剑！看起来帅死了！！！”

月见非常高冷，轻微震动以示礼貌后便静静待在沐念慈腰间不动了。

沐念慈低声道：“它叫月见。”

“所以——”

明思震撼后，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一寸寸挪动到一旁若无其事的祝丹身上，突然一把拽住她袖口，声音低哑，颤抖问：“……你、你干的？”

明思语气充满不可置信，看向祝丹的眼神充满畏惧。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祝丹的行为语气都指向一个可能……

祝丹也压低声音，诧异回道：“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

明思傻眼，飞快看了一眼沐念慈，紧接语气又快又急着：“我什么时候……？”

等等，他似乎想起什么。

明思险些没控制住音量，“我那是叫你别让大师兄做傻事，你——”

两人面面相觑，发现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

但是……祝丹严肃道：“灵石不能赖。”

想明白事情前后的明思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还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还得是祝丹啊！有事，她是真办！办得漂亮！

听祝丹这么说，他满口答应：“行行行，放心好啦，我把明家搬空都不能赖你的！”

明思笑嘻嘻地把手搭在祝丹肩上，再次试图勾搭对方当自己家客卿。

“我说祝丹，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家做个客卿长老啊，灵石少不了你的……”

祝丹摆了摆手，干脆拒绝：“不要不要，我可是要当天下第一的女人。”

“好吧。”

闻言，被拒绝的明思也没有失落，毕竟他早知祝丹不会轻易答应。

等到时候大师兄去了万剑宗，说不定能把祝丹拐回来呢。

明思这会也不抵触大师兄去万剑宗，反而开始想入非非，仿佛下一秒正道第一就是他明家的客卿了。。

——

“大师姐，这就是飞光剑吗！”暮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飞光，蠢蠢欲动。

“我能摸一下吗！”

祝丹还没开口，腰间的飞光已经迫不及待地飞出去，颇为骚包地在暮雪面前展示自己闪亮的剑身。

“哇啊啊！”

而暮雪也很给面子，发出一阵阵惊呼，直把对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飞光剑听见，更是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现自己的美貌。

祝丹移开目光：“……”

也不知道全身上下都是一团白光的剑有什么好看的，跟打了高斯模糊似的，看久了祝丹觉得自己要瞎了。

飞光剑这一举动将在场所有人视线吸引过去。

确实很难不注意到，这宛如演唱会的打光效果。

“这，是飞光剑？”

人群中，有人意味不明地望向祝丹。

祝丹假装没听见一群老家伙在蛐蛐自己。

“兜兜转转，飞光剑又回到万剑宗手上了啊。”

“这个孩子很有万剑宗当年那些剑修的风范呐。”

须发皆白的老者笑呵呵，看向祝丹的目光，似乎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那可不见得。”

人群中，有低低的声音响起，似乎很不赞同，语气不屑，却暴露了他潜意识的恐惧。

万剑宗啊。

昔时剑仙齐聚，万剑齐发，风头无两，傲视群雄，是当之无愧的修仙界第一宗。

曾见万剑宗开山门那日场景的修士，在他们漫长的生涯中，永远不会忘记那令人震撼一幕。

天地无尽的白光中，数十剑仙前仆后继飞往天缝，以身补天，最终化身齑粉，飘散天地。

……补天，更是将血肉化为养分，补上修真界缺失的灵气与机缘。

当时世上天赋最为高，前途最为光明的那群天才——

在堪称惨烈的尝试飞升未果后，无一例外，选择以身补天，羽化仙解。

修真界最耀眼的漫天繁星，在那一夜，尽数暗灭。

此起彼伏的白光化作无数片破碎的雪花，携着修真界天才剑修身体、神魂的一部分，散落整个世界。

此后

——万剑齐哀，天机尽断。

……

“师傅。”

万剑宗在剑阁内安排的小院中，祝丹打开木门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料。

然而当她再次看见上首那道青色孤寂身影时，仍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祝青云坐在堂上，面容冷寂，室内昏暗，皮肤泛着灰白。

听到声音，她抬眸看向祝丹，眼底情绪翻涌，轻声道：“回来了。”

祝丹没有说话，只是将剑举过头顶，恭敬垂首道：“弟子不负所望，将飞光带回万剑宗。”

祝青云的眸光颤抖。

她的眼神在祝丹话落后，才挪到那把熟悉的光剑上。

看清熟悉剑身，一时间，无数回忆涌上心头，祝青云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一瞬间攥紧，指节拧得青白。

片刻后，祝丹听到上首颤抖的声线：“起来……好孩子，起来。”

祝丹顿了一下，沉声：“是。”

“……从今天开始。”

祝青云望着身前身姿挺拔，前途无量的弟子，一字一句饱含颤抖：“你是万剑宗的未来。”

祝丹正要应是，却被祝青云抬手阻止。

在她不解中，祝青云望着她，一字一顿：“祝丹，你记住……从今以后万剑宗以你为首，你不欠万剑宗，也不欠我。”

她的尾音轻飘飘，散在空气中。

……

祝青云身形浸在黑暗中，她遥望祝丹的眼睛。

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与记忆中无数双眼重合。

身处光明，明亮的眼眸，熟悉的神色。

自己从来与她们不同，偏执，阴郁……与师姐、师门整体氛围截然相反，但是万剑宗还是把自己捡了回去。

午夜梦回，祝青云甚至在恨——

为什么。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在知道自己的本性之后依旧选择宽容，又为什么……在她把万剑宗当做最重要的家人们后，却一个个选择离她而去呢。

师祖，师傅，师兄弟，还有……大师姐。

大师姐……凌霄。

凌霄……你不是要踏破凌霄吗？为何中途跌下云端，碧落黄泉不复相见？

凌霄、凌霄……我恨你。

为什么把我带回来，早知这样结局，我宁愿死在多年前的雪夜，我宁愿从未见过光明！

“师傅。”

恍惚间，祝青云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大师姐？

不……

祝青云闭了闭眼，是祝丹……对了，是祝丹。只有祝丹才是最适合万剑宗的传人。

她做的很好，比祝青云能想象的还要好，比当年的凌霄还要好。

有时候祝青云都在想，也许连自己的存在都是限制她的发展。

也许没有自己、没有万剑宗，她会更好。

她对不起这个孩子，但是祝青云没办法劝自己放手。

尤其当祝丹从剑阁回来后，站在山门前，仰头望向自己的眼神。

那个眼神……

“……”

在祝丹担忧的目光下，祝青云扯出一抹颤抖的笑容，让人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但是她没有。

“是我对不起你。”

“师傅……！”

祝丹猛地抬头，直直撞进祝青云眼底。

那是一片翻涌的阴雨。

但此刻，有一缕阳光斜撒进来，于是阴雨稍霁。

“……”

那双充斥着阴云的眼睛平静下来。

肩上微沉，一双冰凉的手搭在祝丹肩上。

祝丹抬眼，望见她经过岁月洗礼，沉默的脸庞。

“你的志向远大，师傅知道。”

祝青云沉默了一会，语调低沉而缓慢：“我不会阻止你想做的一切。师傅希望你不要留下遗憾，同时也希望你保护好自己。”

“我前半生失去了很多，宗门，师傅，师姐，同门……埋葬了前半生的所有，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肩上的手掌轻按了按，旋即离开，莫名有些空落落。

祝丹喉间发哽：“……师傅。”

她想说些什么，比如没有对不起我，没有祝青云她早就死了，比如多年教导不敢忘记师恩。

但是她们彼此都知道这些话说来太苍白无力，也都知道这些年的艰苦曲折，以至于说不出太多粉饰太平的锦绣词句。

“丹儿，伸手。”

祝丹下意识摊开手。

紧接着，一枚古朴的虎头符被放入祝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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