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茯苓》
一绯锦霞映地青黛通身金霏霏,若烛燃瑶玉,火烧琼琚。
她上身是苹果色广袖交襟短褙子,自作的款式。
下身着鱼师青色苎麻宽腰袴,同色绦带暗藏于宽腰麻布间,暗束成结。
在夕辉中,整个人通透得紧。
虽在自宅内,日常闲暇时,打扮却不似天佑坊间常见,三分清爽利落,两分飘逸超尘,五分雅致林风。
斜光穿篱落,于双腕间的豆沙色包袱上渐浓,仿若佳人托着的,是团火焰。
何须多言,秦当归冰雪灵透,须臾间便明悟青黛来意。
想赶他走?
请君容易,送客却难!
青黛澄眸流转,若晚照静于竹翠。
目光几多静穆。
她敛容屏气,秦当归便心下大觉,明若观火。
小娘子拿出字斟句酌的架势来,欲言明何事,岂不昭然若揭!
这话的分量,定是不轻。
青黛眸子敛了秋意,攒眉半晌,方擎起包袱,敛衽道,
“青黛感念,公子义薄云天,并非池中之物。
本应多多照拂,然囊中羞涩,力有不逮。
楚宅荒芜粗鄙,并非公子久居之地。
吾常处多事之秋,如履薄冰,自顾尚且不暇,怕耽误了公子星业!
这是一点微薄之力,万望公子不要推辞,日后动如参商……”
青黛话音未落,便莲步向前,脚尖都未点地,就听啊呀一声。
在一片海棠被惊落花雨中,硕伟高壮的大男人竟猝然横于石板之上。
秦当归英躯颓然一软,星眸猝然翻白。
若大厦忽倾,拍起烟露一片,反倒惹了纷蕴黄昏雨。
在竹篁丛生的苔霭色水红里,灿橙橙的瑞景中,青黛摔落包袱,狂奔至前。
失声喊道,“恩公,恩公!醒醒!你怎么了?”
以指探鼻息,竟若空山!
“公子!醒醒!”青黛疾切脉搏,猛按人中穴,这才抢出了一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青黛手脚利落取出绣囊,将冷泉丸塞入当归口中,顺入喉内。
她那惊色深深的眸子,适才寻回宁谧。
当归面上一抹平静的死气,被泉水驱散,男人的眼皮才缓缓掀开。
若映月之潭,眼底晕不开的愁烦恰似一江春水。
馨香之气,漫溢开来,竟盖过了秦当归本来鼻息流溢的酒香。
青黛舒了口气,“公子,可听得到我,看得见我?”
秦当归目若远山雾绕,气若雪羽悠悠,音若游燕软语商量,“累及娘子,是我之过!”
青黛喜声道,“醒了!”
“小姐!活了!他活过来了?”枳实激动地捧来药碗,脆声道,“这是红参汤,小姐吩咐过,谁要是昏死过去,冲这个喝或可吊回一口气。”
只听秦当归重重吸气,底气若摇动的芦苇般,颤巍巍道,“烦娘子救我,我……这就走。”
语焉不详,气若游丝,他却若竹节般支棱着身子,非要爬起来。
“不急!公子暂且……”青黛方才那春冰不化之心,早抛去三五分。
人命关天,她并非铁石心肠。
哪只秦当归不肯听,一边咳着,一边掌心在青石板上擦出几道焦红,喃喃自语,“纵是死在外面,定不让小娘子为难……”
又若病鹿般跌跪在地上,肩膀手臂似磕碰得紧。
青黛眉峰蹙愁,竟拽不住他。
屡次爬起,又屡次蹒跚而蜷缩于地,口中却惊愕叹息,“某,只欲衔环以报,不想从那铁壳子里出来,虽前尘往事尽付云烟,唯与娘子之抚腹之期,不敢忘怀。”
青黛垂眸,隐去薄昏之微潮,声音若画眉啁啾,“此来经年,故人早归隐天道,何故切盼药石旧约?况生之呦呦,若幼鹿没于深溪,何必执念清苦,而……”
话音未落,秦当归复又合上双目。
枳实撇了眼地上明显是装睡的人,“小姐,你要现在把他丢出去,他会死吗?”
青黛将帕子垫在秦当归头枕之处,“甘草,麻烦你将他背到青藤园吧,离这里最近,你也在那处和他一同安置,只是戌时一刻至丑时一刻,来白薇园照应着。”
甘草连连颔首,扶起秦当归,便往青藤园去。
青黛瞧着当归那健梧背影,无奈抿唇而立,振袖转身道,“枳姐儿,和我去工坊!”
“好!白薇园,出发!”枳实笑着跟在青黛身后,俏皮问道,“小姐,我学你像吗?”
青黛频频侧眸,瞧着那个身影渐远,蹙眉道,“一点都不像!我哪有那么憨憨啊!”
枳实趁机挽住青黛的左臂,“小姐,别气么!谁让他白吃白喝白住,让他干活!”
青黛这才松了口,眼角柔润沁湿,“让他打扫竹林那片野地,还有修缮园子,半夏园,白薇园,青藤园,白芷园……咱们这五进宅院,没有个把月,且收拾不出个模样来!还有主径小径,曲径小蹊的……通通罚他收拾出来!”
给这飙演技!没想到来了古代,还有在这方面上精进的必要性。
枳实掀开竹帘子,拥着青黛深入白薇园的曲径内,“小姐,若真想将他赶出去,等他好了再赶不就成了。不过依奴婢看,小姐倒是没那么定心吧……也怪!就连奴婢也觉此人面善。不知小姐是否也觉得?”
嗨,扯出恩公一事,更走不了了。
不如,索性装个傻。
“胡说!”青黛扬腕做出欲打人之势,轻盈一转,撩了一条坠下的紫藤丝绦便若舞者轻旋,灵巧地捉住一只杏红小蜻蜓,将其置于指尖,才瞧见翅膀受了伤。
青黛弯腰蹲在地上,从绣囊中取出纤巧玉小罂。
沉腕一晃,一滴明如月光的清泉便滴在蜻蜓的蝉翼上。
戏谑道,“枳姐儿,诚斋先生说过,这小家伙可非解餐水,乃为照水。”
小小红蜻蜓,竟解了闷,青黛莞尔一笑。
“小姐连只蜻蜓也怜惜,谁怜小姐呢?我瞧那公子对小姐倒是一片赤诚……”
俄顷,蜻蜓忽地一动。
断翅抖擞若孔雀开屏,盈着水珠的羽翅,匀光半吐青黄。
竟振振欲飞。
蜻蜓点水为谢礼,复眼助其成为顶级猎手,不知它能否感知此刻青黛的思绪,也若花影幢幢……
但愿!莲叶虽遮天蔽日,让她急于行舟采摘莲蓬,终能穿行于碧水上,入宽阔处。
或有一日,轻解兰舟,独坐冰泉前,懒散几日……
蜻蜓忽闪着剪碎落日,觅水去也。
青黛遥遥望去,竟想起那日在灵泉旁见到的蝶影。
枳实扶着青黛,脸色骇然,讲起从坊间听得的闲话,
“小姐,你可知?这虹桥畔,除了娘子你一个青黛,似还有个害命贼,也叫青黛。”
青黛眸色一紧,怔了下,似犹被纱翼搧展出几点灿光,灼了眼。
“送石磨的老伯和小徒弟对我讲,可得仔细着药肆那起子人行骗。千万别信了招人去做什么碾药匠的活计。”
哈?怎得这般巧?
她这刚计划着招伙计碾药粉,便出了此等传闻。
青黛心一惊,“那……你今日没寻得人?可是出师不利?
我曾见数次药肆的贴子——
「药铺缺碾药匠、杂役,管吃住,月钱三百文」。
我们青记多出200文,也寻不到合适的人吗?”
枳实叹了声,“小姐莫急,容我再想办法。”
“不必了!我有了主意。”
赖皮恩公虽是行事乖张,却器宇轩昂,似神通广大!
且先试探这赖皮公子何等手段,若能帮解决人手难处……
留下他,亦无不可。
谁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当以身相许啊!
他那点小心思,要给他掐灭在摇篮里。
若是拿出主公的款来,像个主事的,能拿捏的住刘当归吧?
枳实推开白薇园的竹扉,继续禀报道,“小姐,生药库来送药粉时,也同我讲,让咱们两手准备着,这样卖给咱们怕是不合规矩,保不齐谢家追究起来……”
“放心吧,我已有打算。”
待会,要去空间瞧瞧,那些中药苗长得如何了。
偌大个空间,不得物尽其用?
……
“小姐,终于到了!我去磨粉……”枳实一溜烟地要逃。
青黛眼疾手快,五指骤然咬合,揪住她的后脖领子,“哪里去?要逃避学做糕饼吗?别忘了,我还不开心呢!”
“小姐,你不开心,是因为没喝尽兴!连太白先生都说,人生得意之时,须得尽情举杯!千杯还少。瞧,我已备下美酒,定能让小姐尽兴!”
银杏树明晃晃地点亮青记的私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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