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夫郎》
第128章第128章
【五豆】
卖炭的老农牵着骡子往前走头骡脖子下系着铃铛随着它走动摇晃出“铛铛”的响动。
头骡健壮背着一袋木炭身体两侧垂挂的麻袋也是黑色木炭已经卖掉一些。
后面两只骡子跟着慢悠悠走也背着木炭。
而最后面一个年轻的庄汉牵着驴车板车由两头小毛驴拉着车上是满满的柴火。
伴随着老农的吆喝声铃铛“当啷、当啷”晃动牲口蹄子也踏踏作响。
小巷里紧闭的院门打开老妇朝卖炭老农招呼问价钱几何。
柴火比平时贵一点老妇想了一下还是将院门大大打开取下门槛让老农往院里挑柴。
每户人家的屋檐上都落了厚厚一层雪尚未到融化的时候。
绿意很少只有柿子树稍干瘪的几颗柿子还有一点残红已经不甚明晰了。
去岁的桃符、春联褪了色等到年前才会被换下。
细细的树枝落下几只麻雀枝条一下子摇晃起来
麻雀换了羽羽毛蓬松极了一只比一只圆。
院子里裴曜抬头看着邻居家的树树上麻雀用鸟喙梳理羽毛。
他眼力极好能看到麻雀抬起翅膀后身上绒绒的羽毛。
麻雀这种东西大倒是不大就是平时喜欢聚堆。
一入冬总爱在城郊的野地里啄草籽一旦有人靠近它们一群群哗啦啦飞起来动静挺大。
可惜木头没办法刻出一层层蓬松的雀羽。
裴曜收回目光拿起刻刀将一只胖墩墩大鹅的雏形慢慢削了出来。
木头的硬和拙难以变得轻盈加之他本身的短板更擅长做圆润的木雕向来都是逼真不足多几分灵气和野趣而已。
不过师父做的螃蟹那么神似让他起了一点心思。
但这种雕刻出一层层羽毛的技艺他实在没有满府城的玩器店也没有类似的东西木雕多是狮虎狗马车船楼阁等。
即使有花草木雕看起来都很平平卖得不怎么样。
纱绢等织物轻盈柔软而且颜色多彩纱花绢花还有绒花远比木头做的花草漂亮。
巷子里又响起铃铛声逐渐远去裴曜没有抬头。
天冷没什么人在门口说闲话几乎家家都闭着门。
他之前从家里拉来两车柴火还有不少麦秸稻杆够用许久无需花钱买柴草。
虽然还没和师父说过**但小老头一个人在府城太冷清比他做的饭还难吃。
肯定要喊回家过年因此柴火什么的
就不着急运来了。
太阳照下来热意不是很强。
觉得冷了之后裴曜起身挪进堂屋。
和之前不一样手里的这只大鹅眼看着有了雏形他却忽然顿住。
随后他起身去屋里拿了笔砚一边思索一边提笔在木头上轻轻勾勒。
没一会儿翅膀根部那里他试着用小凿子弄出两个豁口。
螃蟹腿既然能做成可以动的那翅膀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
这个念头并非最近才冒出。
只是这样一来身子倒是无所谓翅膀就要做的更精细一点
机括那些图纸他看过很多遍了熟于心只需翅膀和鸟身连接起来不用做蟹腿那样的肢节连接。
画了好几张草图后依旧没有画出合适的他皱着眉想要揉乱纸张却又收回手。
纸张是买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好纸也花了钱。
看样子图纸不是一两天就能想出来的等画满了没处下笔后再塞进灶膛。
院门从外面推开孟叔礼拎了个油纸包回来了。
他把油纸包放在桌上说:“熟的羊肉切了就能吃。”
见裴曜在那里写写画画不知道鼓捣什么他背着手过来。
既然师父回来了裴曜也不扭捏直接问他该怎么做。
孟叔礼见混账徒弟有上进心不一味吃老本还是挺高兴的他做这些东西的经验比裴曜不知多了多少提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不一会儿心中就清晰了。
但这些光靠画和想不行做出来才知道合不合适哪里不对就得改。
师徒两个都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说干就干一下子忙碌起来。
·
一进腊月小孩的热情变得高涨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灶房全是升腾起来的白汽颇有些缥缈仙境的意味。
不过煮豆子的味道一下子将人拉回柴米油盐的烦琐尘世中。
长夏握着大勺搅动锅里的粥。
今天熬了半锅粥一天吃不完还能再吃两三天。
粥是五豆粥腊月初五正是吃五豆的日子。
红豆、黄豆、绿豆、黑豆以及花生豆煮的时候还放了不少糖块。
每一年的腊月初五陈知都会拿出来冰糖块一年之中也就五豆的时候吃碗甜粥了平时都舍不得。
夏天熬绿豆汤的时候也只是放点糖有点味道就行。
今年自家种了花生想吃多少花生豆都有。
香稠甜蜜的五豆粥勾起馋虫长夏咽了咽口水见豆子和米都软烂了于是拿了一摞碗盛饭。
陈知几人听见他的喊声都放下手里的活来吃饭。
端起
碗吃一口,花生豆都咬得动,窦金花笑眯眯的。
只是吃了几口后,她说道:“不知道曜儿吃没吃到五豆。”
陈知夹了一筷子白菜,停在自己碗上,说:“娘,和吃粽一样,府城那些酒楼馆子,肯定熬五豆,一个初五一个腊八,少不了。”
“再不济,腊月不是有富贵人家搭粥棚做施舍,像这样的腊月节,他们和寺庙一样,不光舍穷人,过路的人也能讨一碗粥吃。”
他笑着又说:“不过裴曜再嘴馋,也拉不下这个脸,估计还会嫌人多挤来挤去,一定是买着吃了。”
别说长夏,窦金花一听也觉得是这样,就不操心了。
冬天的桌上总有白菜,也是冬天鲜菜太少,没得挑,几乎顿顿都吃。
熬白菜热乎,有时和豆腐一起炖,白菜的清甜和豆腐香相交在一起,成了最合适的。
今天的白菜炖之前,长夏往锅里倒了一点油,煎了豆腐,再炒过白菜,才加水煮上,有一点油星,吃着更香。
一碗粥还没吃完,在屋里睡觉的孩子忽然哭起来。
长夏连忙放下碗筷。
·
绵绵山峦盖着白雪,是多少年都不变的景色。
山坡上,好几个人在雪地里找柴火,有老有少。
裴灶安也在其中。
之前下大雪时,不少树枝被积雪压断,他在家闲不住,只要天晴,就会到山脚山坡等地方转转,能捡几根是几根。
一根树枝被雪埋得挺深,他看见黑色的枝条,便将雪挖开,抽出那根树枝。
今天出来就捡了两根柴,都不值得用麻绳捆。
“我回去了。”裴灶安冲着不远处的老头喊一声,就慢慢往山下走。
看见一个小瘦猴子弯腰刨雪,是王家的小子,王小蝉弟弟王小丰,好像十岁了。
王家的蝉哥儿和他们长夏交情好。
裴灶安想了想。
王家的日子他知道,是外来户,过得不怎么样。
王小蝉跟着他们文清过,在婆家吃得饱了,但想接济娘家,没那么容易。
又不是财主员外,各家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错了,哪有多余的钱粮使,顶多三节的时候,带些东西回娘家接济接济。
不过王家两口子实在,给儿子找了个好婆家,没听人说过上文清家打秋风。
他家小子也懂事,知道出来捡柴火。
裴灶安看看手里的树枝,拿回家晒晒,就是好柴火,他有点舍不得。
可再看看瘦猴子一样的王小丰,衣裳打着补丁,冻得鼻子都红了,他犹豫一会儿,就喊了一声。
“裴阿爷,你叫我?”王小丰问道。
裴灶安将手里的树枝递出去。
王小丰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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