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我不服，我不服。”丁复眼带怨毒，指节捏的泛白。

“少年时，我与孙慈同门学艺，明明我的制瓷天赋更高，师父却处处偏袒于他，还将掌上明珠许配给他！却只将一个婢子收作义女打发于我！这等奇耻大辱，叫我如何能忘！？”

“等到学成出师，孙慈继承了师父瓷业，生意越发红火。我却困于生计，只能仰其鼻息，做个制瓷小工。”

严县尉挣开林巡检的手，上前怒斥，“你竟还有脸说，若不是员外心善，见你潦倒，拉你入伙一道做瓷器生意。你焉能有今日！如今你这副身家，有半副都是拜他所赐。”

他已让人去过孙府，得知了孙员外与这丁复的过往。

“你住口，不过一个被贬的县尉，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丁复冷笑，双目赤红瞪着严县尉，“若是没有孙慈，娶到师父掌珠的人就是我，继承师父家产的人也是我。又何须他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来接济我！”

丁复从地上爬起，被缚的手艰难地理了理衣冠。

事到如今，他性命难保，再无隐瞒的必要。

“道长说了，我与孙慈年纪相仿，又是同乡，就因他祖坟埋得好，占了风水得了势，才叫他踩在我头上。”

丁复忽的桀笑出声，“我是输了，但孙慈也没赢。孙慧剑是他老年得子，他膝下只有这根独苗。他是没瞧见，孙慧剑被放血时的惨样，他一直在叫爹、娘，爹......”

“畜生！”

林巡检松开手，跟着严县尉一齐大骂出声，看台下的百姓瞬间沸腾，叫骂声此起彼伏。

“畜生！”青衣书生突然从腰间荷包里抖出几枚铜钱，往旁边卖菜大爷的扁担筐里一丢。随手抄起一根带刺的胡瓜就朝台上掷去。

别瞧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瞄得倒准，不偏不倚砸中了丁复左眼。

台下百姓纷纷响应，不少人学着青衣书生的样子，随手取物，掷向丁复。

方主簿冷眼旁观，片刻后，但见丁复衣冠凌乱，满脸青紫，被砸的蜷缩在地，才慢条斯理地朝身边衙役递了个眼色。

衙役略一点头，招呼着其他人在台下立起拒马，大声喝道，“肃静！肃静！县衙门前，不得放肆！”

方主簿站起身，冷眼看向蜷倒在地的丁复。

“孙府祖坟处并无幼童尸骸，你与青阳妖道将孙慧剑放血后，带去了何处？”

丁复牙口渗血，嘶声狞笑，“呵呵呵，道长说了，光是用他放血污坟还不够。”

“得榨干他全身血液，用其骨骼磨成念珠，再用檀木镂空包裹，随身佩戴。这样便能将孙家上下百年的气运转移到我丁复身上。”

话音未落，严县尉怒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拎起丁复衣领，抬拳欲击。丁复下意识抬手抵挡，漏出腕间佩戴的檀木手串。

“呕~”

“畜生！不得好死的畜生！”

看台下的百姓一脸难以置信，只是旁听，便觉肚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邪道，不仅以人牲血祭邪神，竟连幼童的遗骸都不放过，还要挫骨扬灰！

严县尉怒极反笑，指节捏的咯咯作响，暴起青筋的手掌犹如铁钳般扣住丁复手腕。

众人只听得“咔嚓”一声。严县尉竟凭蛮力生生扼断丁复手腕，随着丁复的惨叫声响彻县衙，严县尉颤抖地将那串檀木手串收在手心。

方主簿见严县尉胸膛起伏，似是邪火未消，竟还欲逞凶，连忙派人拉出，命衙役将丁复押入大牢。

云溪站在台上，看着丁复如烂泥般被衙役拖走的身影。

云溪心中暗忖，昨日她夤夜搜查，还未见伏羲山的墓葬群，便发觉溪边沿路有一条向西的车辙印，她便是顺着这条痕迹找到了孙府的祖坟。

孙府祖先被掘出的棺椁上已长了些许青苔，墓碑上泼洒的血液也黝黑如墨。云溪收敛完尸骨，在周围搜摸了一圈，便在附近兽穴中找到了孙慧剑的残衣。

但上面只见血液土渍，以及野兽利爪啃咬的痕迹，并没有任何皮肤组织。

当下她便怀疑，青阳将孙慧剑除衣放血后，并没有抛尸荒野。

算下时间，孙慧剑是七日前的夜里失踪，青阳道士则是三日前被人杀害，中间只隔了三日左右。

看丁复这癫狂模样，想必是生辰宴当日将孙慧剑掳走后，便驾着车辕，直往伏羲山而去。

待将孙慧剑剥衣放血后，将其带走另作处置。

这青阳既要取骨，自然要找隐秘之所安置孙慧剑的尸身。可青阳宅中，并未发现相关的器皿装置。

且不提，青阳若是将尸身带回密县，如何能躲过城门搜检？

难道是他在城外另有屋舍，用以安置人牲遗骸？

可是，取骨再磨成念珠，步骤必然繁琐，绝非两三日光景可成。

丁复手腕上那串，当真是用孙慧剑的遗骸制成吗？

据神龛中的账本记录，青阳在丁复之前的上一桩差事已经过去两个月有余。青阳既是将这些幼童作为人牲养在密室，应不会伤他们的性命。

按勘验结果，青阳是在家中被人杀死，那密室中的孩子去了哪里？

云溪敛目沉思，还有，这方主簿的态度也颇耐人寻味。

今日她来县衙，本只是想将残衣作为证据提交，再借磁石纸人突破丁复防线，问清孙慧剑下落。

没想到还未见到严县尉，便有衙役请云溪移步侧轩，称县衙主簿有请。

林巡检担忧方主簿因云溪身份而刁难她，不肯放人。借口云溪是重要证人，便要将她带离。

谁知这些衙役却围拢上来，两相对峙间，竟是寸步不让。

云溪见林巡检一脸防备，右手按住身侧刀柄，似要当场发作。她轻叹一声，连忙叫停，随着衙役去了侧轩。

只是不知，她一个江湖人，何处招了这主簿的眼。

云溪跟着衙役穿过正厅，走过一片连廊，便到了侧厅。衙役轻扣格子门，而后侧身拦住林巡检，请云溪入主间谈话。

云溪回首朝林巡检浅浅一笑，手持云出，迈步进了侧厅。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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