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春日》
卯时的天光刚漫过窗棂,舒府就已热闹起来。
丫鬟们捧着铜盆、锦缎在回廊里穿梭,脚步声踩碎了晨露,连院角的石榴树都像是被喜气催醒,枝桠上的红灯笼晃得欢。
“小姐快起来了!”
青杏掀帘进来时,手里还举着支红绒花,
“张婶刚送来的喜花,说是戴了能讨个好彩头!”
舒桃被这喧闹声逗醒,揉着眼睛坐起身,床帐顶的绣样在晨光里泛着暖光。
她刚要伸个懒腰,林氏就带着三个嬷嬷走进来了。
进来好几个人,一下子将舒桃的卧房挤满了。每人手里都捧着个锦盒。一个装着凤冠,一个盛着霞帔,还有个叠着簇新的中衣,皆是精致华贵,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
“快些起来洗漱了,再不起,迎亲的队伍都要堵到巷口了。”
林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沾着点胭脂香,
“快让丫头给你梳洗,嬷嬷要赶在前面给你开了脸才好上妆。一一那丫头已经来找你了,可不要让人等太久。”
舒桃迷迷糊糊的被按在梳妆台前,看着青杏将她的长发散开,青丝如瀑般垂到腰际,发梢还带着点晨起的软。
为首的李嬷嬷是京里有名的喜娘,手里的桃木梳刚碰到发丝就笑:
“小姐这头发,比上等的绸缎还顺,往后定是个有福气的!”
“那是自然!”
江绾一的声音先一步闯进来,人还没到,手里的糖人先从帘缝里探进来了,
“多谢嬷嬷,咱们阿桃往后福气定然少不了。”
她蹦到镜前,往舒桃嘴里塞了颗蜜枣,
“甜不甜?这是我娘特意腌的,说是‘枣得贵子’!”
舒桃含着蜜枣点头,甜香从舌尖漫到心口。李嬷嬷已开始为她盘头,桃木梳在发间游走,伴着清脆的“咯咯”声: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爱不用愁;二梳梳到梢,日子红火步步高!”
婆子丫鬟们在同林氏一旁搭腔,你一言我一语的,
“小姐这发量,将来定能生个胖小子”,
“世子爷要是见了小姐这模样,怕是要把红盖头掀早了”,
连平日里最严肃的张嬷嬷都跟着打趣她,舒桃面红耳赤,又顶着一头沉重首饰不敢动,满屋的笑声要将房梁掀起来了。
正闹着,外面忽然传来震天的鼓乐声,夹杂着孩子们的欢呼。江绾一正扒着窗缝往外看,杨浦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
“来了来了!夫人小姐,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那大马脖子上红绸系得跟花蝴蝶似的!”
舒桃在窗前坐着,离主厅大门有一段距离,都能听见舒蔚扯着嗓子喊:
“方晏!想娶我妹妹,先过了我这关!”
方晏正牵着红绸站在台阶下,听见这话朗声笑了:
“舒兄有何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方某都定竭力办到。”
他身后的伴郎们也跟着起哄,把手里的喜糖往人群里撒,惹得孩子们围着轿子转圈。
江云舟叉着腰站在门槛上,手里把玩着个红封包,是方才方晏塞给他的“开门钱”,却故意掂了掂:
“这封包也太轻了,想娶我们阿桃,至少得把你那匹日行千里的‘踏雪’留下当聘礼!”
“哥!”
舒桃隔着红盖头都能想象出外边舒蔚他们得意的模样,江绾一探出头,打趣道:
“莫要很难为世子了,阿桃可要心疼了!”
江云舟手里还举着个酒壶:
“别急啊阿桃,哥哥们这是替你试试新郎的诚意。”
他冲方晏扬了扬下巴,“要想进门,先干了这壶!”
舒桃耳尖发烫,忍不住也往窗外瞟了眼。
晨光里果然有片晃动的红,像是从街口铺过来的云霞,连空气里都飘着甜香。
那酒壶足有二斤沉,里面装的是最烈的烧刀子。
方晏身边的小厮刚要拦,就被他按住了。
“江兄的酒,必须喝。”
他接过酒壶,仰头就灌,喉结滚动间竟真的喝了大半,末了抹了抹唇角,笑着说:
“这下能放我进去了吧?”
舒蔚却摇着头往后退:
“别急,还有呢!”
他冲身后喊了声,两个小厮抬着个竹筐过来,里面堆满了喜糖,
“这筐喜糖,你得亲手分给街坊,一人一颗不能少,少了一颗就再等一个时辰!”
这哪是分喜糖,分明是故意拖延时间。
方晏却没恼,反而接过竹筐,朗声道:“没问题!”
他转身走到街坊们面前,笑着一把一把将喜糖扬出去,
“劳烦各位今日来捧场,这点心意请收下。”
张婶抬手接住颗喜糖,眉开眼笑:“世子爷亲自分糖,这面子可大了!”
李大爷也凑过来:“方世子可得对我们阿桃好点,不然我们这些老街坊可不答应!”
方晏一一应着,手里的喜糖分出去大半,额角已沁出薄汗,却始终笑着,半点不见不耐烦。
江云舟见他分糖分得起劲,存心闹他,又出了个主意:
“光分糖可不够!方世子骑射厉害,不如给我们露一手?”
他指了指院墙上挂的红灯笼,“要是能一弹射落最上面那个灯笼,我们就放你进来。”
那灯笼挂在三丈高的墙檐上,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想射中可不是易事。舒蔚在一旁拍手:
“这个好!射不中就得给我妹妹当三个月马夫!”
方晏的伴郎刚要替他辩解,方晏向后一挥手,随即接过递来的小弹弓,他捏在手里掂了掂,目光在灯笼上定了定,哈哈笑着喊道:
“看好了!”
话音刚落,弹珠“嗖”地飞出去,正中灯笼的系带。红灯笼晃了晃,“咚”地落在房檐上,同一旁的红丝绸相得益彰,也不觉突兀。
惹得满街喝彩。方晏收了弓,笑着冲舒蔚扬下巴:
“这下能进门了吧?“”
屋里摆了喜糖,裹着芝麻的沾着花生的,今日早早就沿着街口发了一路。舒府的丫头小子们个个笑的嘴咧到耳朵根了,扬着喜糖喊“沾沾喜气”。
“嬷嬷,今日让小姐用这个吧。”
青杏递上一个胭脂盒,是妆品铺子新出的“醉春红”,膏体在阳光下泛着珊瑚色,
“好,这胭脂显色,显得人面色好看,等会儿拜堂时,要让世子瞧清楚咱们桃儿多俊!”
嬷嬷给她描眉时,舒桃盯着镜中的自己,眉梢被挑得比往日俏了些,唇上点的胭脂红得发亮,连眼角都被点了颗小小的美人痣,活脱脱一副新嫁娘的模样。
她刚要抬手摸摸,就被江绾一按住:
“可别碰!嬷嬷说这妆要留到喝合卺酒呢!”
穿霞帔时屋里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四个丫鬟围着她扯衣角,整领子,青杏理着流苏,李嬷嬷盯着领口的盘扣,林氏站在稍远的地方,在一旁指挥。
“左边再提半寸”,
江绾一举着铜镜让她看整体:
“这凤凰绣得跟要飞似的,真真儿美的叫人挪不开眼!”
霞帔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光,凤凰的尾羽从肩头拖到裙摆,走一步就晃出细碎的金芒。
舒桃有些激动,舒父舒母也是喜气洋洋,哭嫁这一环节临时去了,只在主厅简单拜别了父母,敬了杯茶,林氏便让人将舒桃从起身扶起来了。
舒桃刚站直,就听见外面喜娘亮嗓子:
“吉时到——请新娘上轿喽!”
厅堂里早挤满了人,父亲穿着簇新的官袍,正被几个老伙计围着打趣。
“养了这么好的女儿,该请我们喝三大碗喜酒”。
舒蔚凑过来:“到了方家要是受委屈,就往我府里跑,哥给你撑腰!”
话没说完就被江云舟推到一边:“去去去,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委屈!”
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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