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急促，几下就将付梢瑞浇了个透心凉。

等他跑进凉亭时，衣裳基本已经湿透，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最后没入颈窝，很是狼狈。

来不及打理自己，付梢瑞先到石桌边，小心翼翼取出了藏在怀里的剑。

雨那么大，他居然还能护得那么好，愣是没让剑沾湿半点，即使如此，付梢瑞还是不放心，又从包裹里掏了张干净手帕，仔仔细细反复擦拭。

“别管我，你先擦一下你的脸。”岁煋沉道。

“我？我不用啊。”付梢瑞随口道。

“你不用什么？这么大的雨，你想湿着衣裳休息？”

岁煋沉朝望了外面一眼，碎雨如流矢般砸在亭檐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雨声萧萧，天地间一片水色，纵然它暂时没有感知，也能想到现在很冷。

付梢瑞愣了愣：“我不休息，所以湿不湿的无所谓。”

闻言，岁煋沉不解：“你不休息？那你过来是……”

“我是过来安置你的啊。”付梢瑞理所当然道，“你也说了这么大的雨，淋着你了怎么办？”

“……淋着……我？”

岁煋沉语塞，不知该如何形容对方的脑回路：“……我是剑，淋不淋的又不怎样。”

付梢瑞认认真真将它擦拭完后重新放好，“那也不行，你都在海里泡了上千年了，就不讨厌水吗？”

很清奇的切入点，岁煋沉张了张唇，大抵是想骂他蠢之类的，但是最后开口，却是低低应道：“……嗯，你说对了，我最讨厌水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付梢瑞用掌心拍了拍剑柄，安抚道：“总而言之，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修炼完了再过来找你。”

“好。”

……

这一来一回的，百里仟山更是摸不着头脑。

他看到付梢瑞冲进凉亭里，将包裹随手一扔，再小心翼翼地取出怀里的剑，自顾自地说了什么，又顶着倾盆大雨冲了出去，继续打坐……

不是，合着他进去不是为了避雨，而是放他的剑？！

他就这么宝贝他的剑？！

百里仟山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金灵根的人多为剑修，但那些剑修大多都将自己的剑视为武器，随身携带，随同自己出生入死。

故而，剑上的划痕就不再是疤，是荣耀，是剑修的象征，很少遇到付梢瑞这种，把剑当传家宝的奇葩……

难不成他是个剑痴？

但这也说不通啊，人家剑痴的剑哪个不是绝世珍品，这种破烂也配？

百里仟山凝眉苦思，怎么都弄不懂付梢瑞的行为逻辑，他感觉这人不是有病就是有大秘密。

正当他准备关掉显影珠时，百里仟山看见一个更让他震惊的事——

那把剑动了！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整个身子都倾了过去，恨不得贴在珠子上。

不错，那把破烂确实动了，它从桌上飞到了柱子旁边，竖着靠在了扶手上，就像人一般，寻了一个舒适安逸的姿势。

从它那个角度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付梢瑞修炼的场景。

百里仟山瞳孔地震，反反复复回想方才那一幕。

剑是死的，没有灵力的驱使它不可能会有任何反应，所以它是妖还是邪？

很快，百里仟山又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是不是妖邪以他的修为一眼就能出，这个绝无可能，那么只剩最后一个解释……

这把剑已经生出了自我意识，有了传说中的宿灵。

“呵。”

百里仟山被这个荒谬的想法逗乐了。

天衍宗记得吧，修仙第一宗，其掌门座下有位嫡传弟子，三岁唤百兽，十五岁灵根全开并于同年修成金丹，拥有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八种属性，堪称传说，而那位传说的手里便攥着这世间仅有的一把传世神兵，名为朝离。

“真是可笑，朝离尚且灵智未开，一把普通的烂铁又怎会暗藏玄机？”

百里仟山思索许久，最终相信是风太大，碰巧将那剑吹了过去。

……

风雨飘摇，天地共振。

云绕千里茫茫雾行，使这大雨更加滂沱。

付梢瑞闭眼坐在悬崖之巅，感觉自己像是浸泡在水里，衣裳贴在身上尽是粘腻和不适之感。

太吵了，这个世界太吵了。

当沉浸在炼气中时，五感都放大了无数倍，耳边充斥着数不清的杂音，就像怨灵伸出那枯槁的手，揪住他的耳朵，用听不清的哀嚎在向他诉说。

【回去吧……回去吧……这九霄重天早已不再属于你……】

……什么？

付梢瑞眉头紧蹙，微微侧脸，想要从那呼啸的风声捕捉它的来源，同时听清这破碎的呢喃。

【归于……芸芸……各复……归……是谓……命……】

服了，叽叽歪歪什么呢！

付梢瑞本来就烦，闻言直接憋了一大口气，气沉丹田：“说不清楚，就、滚——！！！”

音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用力击碎了屏障，一股巨大的冲击瞬间反弹在了付梢瑞身上！

“呕——”

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瘫软在地，心跳加速，耳朵嗡鸣不断……

【你曾……赠我……护我一方……生灵……如今……将这……加倍……还……你……】

“付梢，付梢！”

岁煋沉忙不迭地飞了过来，用剑鞘拍打他的面颊：“发生什么了，说话！”

它的呼唤盖过了那苍老腐朽的声音，在混沌里是唯一能够抓住的清晰。

他神色恍惚，仿佛还在梦里沉迷未醒：“原来……我之前是叫付梢的么……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叫我……”

“你在说些什么？”岁煋沉抽出一丝灵力，往他灵识一探，惊讶道：“……你突破了？你竟然突破了？！”

它简直不可思议，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便从最底层的练气期升为筑基，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不仅如此，付梢瑞的体内充满了灵力，这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像是在迫切寻找一个安稳的地方。

岁煋沉赶紧往他身体里注入另外一股灵力，牵引它们，慢慢将它们汇聚在一起，最终绕成一个球体，存放在丹田处。

渐渐的，付梢瑞感觉好多了，他缓了口气，等到身体没那么痛时，才慢吞吞地爬了起来，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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