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很眼生。

——这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到这个为首的男人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印象。

小柿子/前辈和这人很熟悉。

——这是在看到小鸟游千秋叫出男人的姓氏，脸上还隐隐带着排斥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二个念头。

五条悟是谁，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眼神子、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板上钉钉的未来家主，哪需要顾忌什么社交礼仪，直接用一种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问道：“前——辈——，这只装、模、作、样、的花孔雀是谁啊？”

小鸟游千秋的嘴角狠狠抽了抽，本来严肃的表情一瞬间崩坏。

还没等她开口，对面那个叫伊藤的男人就彬彬有礼地朝五条悟行了个见面礼：“在下伊藤雅正。”

礼数周全，任谁来都挑不出错，但就是看着哪哪都别扭。大概是因为即便用了谦称，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谦逊之意。

“哦～，伊藤家的啊。”对伊藤这个姓氏，五条悟倒是有些印象，是攀附着总监部的几个小家族之一，前些年好像还闹出过一些事。

咒术界里的小家族，就如同草芥，或攀附总监部，或追随御三家，或在夹缝中艰难求生。出事了，也只会悄然无息地湮灭。

一根被扔进大海里的草，能掀起什么波浪呢？怕是连涟漪都不会惊起。

而对小鸟游千秋来说，伊藤雅正与她既是同僚，也互为对照。

如果说小鸟游千秋是总监部暗地里的行刑者，那么伊藤雅正就是总监部明面上的执法员，被拿来忽悠平民咒术师加入总监部的招牌，一张行走的名片。

不过……小鸟游千秋又多看了伊藤雅正几眼，总觉得今天这人不太对劲啊。

在众人僵持之际，一直默然无声的黑川朔也直接开口打破了局面：“行了行了，”他将双手举过耳边，语气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伊藤先生，久仰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跟你走。”

对于黑川朔也的配合，伊藤雅正给予了回应。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正准备给黑川朔也扣上手铐的下属退下。

黑川朔也将交由总监部处理。

小鸟游千秋默认了这个处理方式，五条悟面上忿忿不平，倒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多说什么。见两人如此，夏油杰有些不解，到很快想通了什么，也没有提出异议。

但黑川朔也倒像是想要挑衅似的，放着旁边宽阔的道路不走，双手插兜，硬是要往五条悟和小鸟游千秋中间那条空隙里撞。

“喂，你这家伙——”

这下可彻底把五条悟给激怒了：你当我是死的吗，还敢当着我的面欺负高专的人？！当即就要上前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扔进东京湾里。

夏油杰也沉了脸色，想要上前将这人挡开。

下一刻，两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抬步向前的动作被定格，黑川朔也趁这个间隙直接撞上了小鸟游千秋的肩膀——然后像与一辆泥头车发生了碰撞般，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黑川朔也本来从出场起就是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神情，这下看着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小鸟游千秋，连眼神都清澈了几分。

五条悟毫不留情地噗嗤一声，夏油杰朝没人的那边微微转头，勾起嘴角。伊藤雅正努力维持住表情，赶紧让人上前将黑川朔也带走，人为地结束了这场演变成闹剧的追捕行动。

目送这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趾高气昂地走，小鸟游千秋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手心向上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木雕小人，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女人的模样。

这是刚才黑川朔也撞上她时，往她手里塞的。

五条悟凑上来看了几眼，断定：“他就是用这个咒物下的诅咒。”

小鸟游千秋：“直接毁掉可以解除诅咒吗？”

五条悟随意道：“当然可以。这就是个巫蛊偶，最低级一档的诅咒。”

说完，他将视线从小鸟游千秋的手心转向她的本体，摘下眼镜，认真观察她身上的咒力流动：“刚才让我和杰动不了的，是你的咒术吗？”

夏油杰也在思考刚才一瞬间停滞住的原因，闻言立刻转过来看向这边。

小鸟游千秋的表情十分郑重其事，让面前两人都不禁打起精神来听她的解释：“是你们关节磨损了，行动起来难免迟钝，平时要注意多保养。”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此事在《机巧造物的一百零八种小知识》中亦有记载，平时要记得多看书。”

在两个气急败坏的学弟揪住她刨根问底前，小鸟游千秋借口接下来有要紧的任务，脚底抹油地溜进了高桥由衣的后座。

辅助监督小姐也十分配合地一踩油门，带着不让人省心的后辈逃之夭夭。

坐在熟悉的座椅上，感受着久违的宽敞，小鸟游千秋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刹那间消失殆尽，无端生出几分压迫感。

她左手微微用力，将巫蛊偶直接碾成粉末。打开车窗，手臂一扬，逆着傍晚的海风，一点不落地全部撒进了海水中。

小鸟游千秋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东京湾：“系统，我记得我之前攒了十个积分还没抽卡？”

系统：【是的。】

小鸟游千秋往座椅上一靠：“那现在来十抽吧。”她的语气中带着刻意而为之的苦恼，“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也不知道运气能不能好一点。”

系统没有搭话，熟悉的抽卡页面再次出现——又是紫光。

小鸟游千秋已经见怪不怪了，或者说这就是常态。她点开详情页，随意扫了几眼，原本有些低垂的眉眼慢慢耸起，甚至有越耸越高的趋势。

【名称】：睡蕉小猴·模因病毒

【物品描述】：被睡蕉小猴·模因病毒污染的人，会认为自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猴子，并且只能发出“蕉蕉蕉”的声音。

【介绍】：摆满香蕉的小岛，蕉蕉蕉～睡蕉小猴的爱巢，蕉蕉蕉～

【系统留言】：就像狂吃了一大锅菌子后，悠闲地漫步在潮湿的雨林里，连大脑的褶皱都变得如此平滑。

小鸟游千秋的不虞一扫而光，甚至忍不住也在心里跟着哼了几句睡蕉小猴进行曲，边拨通了渡边绫子的电话。

“帮我查点东西。”

听着扬声器里传出的声音，小鸟游千秋的目光转向窗外，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光辉洒向人间。

“哪些？不，”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是全部。”

风向，就要转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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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绫子办事向来让人省心，小鸟游千秋这已经是第无数次感叹自己挖到宝了。

她对照着手机上发来的名单，踢了踢脚边的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语气中带着愉悦：“最后一个。”

按照某些地区自认为是什么物种就可以是什么物种的规定，这个生物或许暂时不能被称为人了。

毕竟“它”现在自认为是一只猴子，还是一只拉低猴子的平均智商，只会发出“蕉蕉蕉”的声音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