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
东宫里没有卿云这般年纪的太监,李照还是让他和长龄住在一块儿,又吩咐人重新给长龄的屋子里添了几样家具物件。
“这可不是赏你的,不许再藏起来不用。”
“是,奴才知道,太子殿下这都是赏卿云的。”
长龄笑意盈盈地回话,李照心情也不错,“在宫里,难得他有那般纯稚性子。”
“还是个孩子呢。”
“你十三的时候可不会动不动就哭。”
“那是奴才有太子殿下庇佑。”
李照摇头,“我就不爱听你说这些。”
长龄笑笑,垂下了脸,卿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进的宫,他却是不敢忘,也不能忘,入宫多年,打小学的那些规矩早就融进了他的骨血里头,在主子面前该是什么样,一丝一毫也不敢僭越。
长龄和卿云相处了几日,就知道卿云一定会讨李照的喜欢,宫中沉闷,能有个鲜活人不容易,他心中没有妒恨,只有欣慰,也有怜惜。
“你身上好些陈年旧伤,在玉荷宫的日子不好过吧。”
卿云伤在背后,只能由长龄帮他上药。
他身上一些零碎伤口都是惠妃那个疯妇抓咬所致,玉荷宫里连吃食都短缺,更不要说药了,自然留下不少印记。
随着挨杖受的伤慢慢好了,也得了太子的允诺,卿云终于从惶惶不安中走了出来,也能平静应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在东宫,只有好日子。”
“你的福气可真不小呢,太子亲自调教,你可要受教啊。”
卿云趴在自个的床铺上,眼珠轻转,软声道:“长龄公公,你成日在这儿照顾我,不去伺候太子吗?”
“太子身边有人伺候。”
长龄小心地替卿云涂抹,“我的腿脚也不适宜时时跟在太子身边。”
卿云本是试探,未料长龄会毫不避讳直接言明,这更叫卿云心惊,想长龄这是恃宠而骄了。
前朝太监们的风光,卿云没见着,前朝太监们的手段,卿云也只从惠妃那儿听过,太监们要想夺得荣华富贵,便是要竭尽全力讨得主子的欢心宠爱,只有主子宠爱,才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
只要博得太子的宠爱,他便可像长龄这般嚣张,太子说要亲自调教他……卿云心中忐忑,一时觉得这是太子恩宠,一时又怕是否自己太过粗鄙,叫太子所不喜,故而要太子亲自调教。
卿云虽年有十三,却还不如方进宫一两年的小太监懂得宫中人情事故,盖因长困玉荷宫,身边除了惠妃这个疯子,从未与人长久相处过,凡事都得自己琢磨,如今来到东宫,便是一番新天地,可再与从前不同了。
如此又休养了几日,卿云终于能下得了地,便迫不及待地央求长龄想去伺候太子,怕太子把他忘了。
长龄知他心意,趁一日风和日丽,便将卿云收拾了一番,带入内殿。
卿云又忍不住贪看,只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内殿的太监瞧着和长龄一般大,皆恭恭敬敬、俯首帖耳,听着长龄说道:“这位便是卿云公公,太子亲自救下,指名了要在身边调教伺候的。”
“卿云公公好。”
几个太监垂首拜了卿云,这点礼数卿云还是懂得,连忙回礼道:“不敢不敢,还请各位公公多多提点。”
长龄一一将几人的名讳报了,又拉了卿云到一侧细细叮嘱,只叫他务必懂事听话,卿云皆都应了。
“那么,你便待在太子书房等候太子议事回来吧。”
长龄替卿云整了整衣冠,最后嘱咐道:“别乱看、也别乱动,记着了吗?”
“我记着了。”
长龄也不纠正他,便退了出去,只留卿云一人在太子书房。
书房内烟气袅袅,卿云站在一侧,真如长龄所说那般垂首不动,不乱看也不乱动了,他下定决心要博得太子宠爱,必得先借长龄这块踏板一用,只不知长龄心性如何,会不会害他,心里也一直提防着。
卿云站了不知多久,只觉书房内外都安静极了,外头几个太监一丝声儿也不出,整个东宫都像是死的,他站着站着便觉得累,这几日总趴着,原本没二两肉的身子倒是长出了一点肉,身上软绵绵的,真想躺下。
玉荷宫里可没有这样站桩的规矩,卿云只觉脚底板像是要着火似的疼,比之那日等待太子时还要难捱。
兴许是那时心里撑着,总要见到太子才好,如今已留在了东宫,又过了两天好日子,就变得娇气起来。
卿云心中暗骂,想长龄是不是有意磋磨,他忍耐着,又不知熬了多久,实在立不住,便弯了弯腿,这一弯不打紧,浑身的力全泄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太子的椅子瞧,那椅子好大,别说坐,他便是躺也够了。
卿云悄悄转头,外头日头渐高,绿纱窗里日光丝丝透入,照在窗边绸缎软榻上,卿云瞧得出神,人虽未动,魂早已飞到那处躺着了。
肚子里咕噜一声,卿云按了下肚子,他今日要伺候太子,这才学的规矩,原来便是在东宫,也是吃不饱饭的,吃得多了,万一忍不住要去更衣,还怎么伺候主子?他早上也不过吃了一点素面,长龄说这样干净。
卿云又饿又累,前几日还觉着在东宫是神仙日子,这便又开始不忿,只羡慕长龄,来去自由,也不必干活,现下应当是在自己屋子里享福吧?
还是得讨太子的欢心。
卿云振作起来,又提了口气,勉力站好。
如此来来回回数次,卿云一会儿泄气,一会儿又勉励自个,站得笔直,挨得恍惚之间,终于听得推门声,他喜出望外地扭头朝着书房门望去,却见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地张开门,太子李照从中间走入,一主一奴,四目相对,李照怔住,像是没料到卿云会在此处,卿云却是喜得泪都快掉下,他实在等得好苦。
李照走入书房,身后两个太监悄无声息地把门关上。
卿云如梦初醒,连忙躬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你身子好了?”
卿云听李照语调和缓,不由抬起脸,李照目光温和,正含笑看着他。
“已经大好,可以伺候太子了。”
李照瞧他那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哦?你要怎么伺候孤啊?”
卿云一时有些慌了手脚,又立即镇定下来,“但凭太子吩咐。”
李照抿唇笑着:“你会什么?会磨墨吗?”
卿云傻了,“我、我……”
李照又道:“会泡茶吗?”
卿云又慌了神,他想起太子说的话,终于改了口,“请太子殿下调教。”
李照微一颔首,手负在身后,绕过卿云走到卿云盯了许久的软塌上坐下,卿云一直瞧着,人也跟着李照转了一圈。
李照靠在软塌上,仍是含笑看着卿云,他生得清俊温雅,雍容华贵,并不苛刻严酷,如此模样却叫卿云一颗心悬在半空,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叫太子厌弃,被逐出东宫。
卿云心里头很明白,他喊出夹带之事已是得罪了许多人,如今有太子保他,自可相安无事,若是出了东宫,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福海死了,王满春还活着。
这般念头一起,卿云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